午后的阳光带着淡淡的灼热，把他眼底常有的冷漠冲淡了几分，添上一点难以言喻的温和。

姜楠慌忙移开视线：“我——我去把礼物收好。”她边说边站了起来，又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向玄关柜上的那个纸袋。

她拿出那两个精致的木盒，打开看了看。银质的小鱼在天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看起来栩栩如生。她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冰凉的鱼身，心里那点慌乱才渐渐平复下来。

“下周三见面，我陪你一起去？”陈云生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姜楠转过身，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你有空？”

“可以调整时间，把那天下午空出来。”他坐在沙发上，回头看着她。

姜楠捏着木盒的边缘，心里有点犹豫。一方面，她希望他能去，有他在身边，她总觉得更踏实些；另一方面，她又怕太依赖他，显得自己很没用。

“不着急做决定，”他语气温和地说，“但有需要的话，随时提，反正我一直在。”

“那……好吧，”她点点头，“谢谢。”

陈云生嗯了声，视线扫过她手里的木盒：“东西收起来吧。这两天好好准备见面要谈的内容，不用太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好，”接着，她突然异想天开地问了句，“要不要再吃点水果？还有几个酸橘子……”

陈云生愣了一下，但答应得痛快：“好啊。”

“那我先去放东西，”姜楠落荒而逃般地钻进房间，把木盒小心地放好，又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莫名加速的心跳。

等她再出来时，陈云生已经坐在了餐桌旁。他面前放着一个碟子，而他正慢条斯理地清理着橘络，然后把一瓣又一瓣的清理干净的橘肉规整地放在碟子里。

他这样的行为让姜楠想到了书房那一排钢笔。

而陈云生看见姜楠后，把碟子朝她的方向推了推：“我觉得还好，不是特别酸。你试试？”

“好啊。”姜楠走过去坐下。她挑了一瓣放进嘴里——还是很酸。她忍不住眯了下眼睛。

陈云生也吃了一瓣，但神色如常。

“你不觉得酸吗？”姜楠好奇地问他。

“还好。”他说着，又吃了一瓣。

姜楠看着他平静的样子，嘀咕这人味蕾是不是异于常人。她边想边小口地吃着酸橘子。一时间，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下去，只有清淡的橘香在空气中回旋着。

“明天，”陈云生突然出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安静，“你有什么安排吗？”

姜楠摇摇头，沉思道：“没了吧。大概就在家改改方案。”

他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姜楠咽下橘子，然后问他：“你呢？”

“有个视频会议，不过时间不长，”他拿起纸巾擦了擦手，“如果你改方案累了，想出去走走的话，可以叫我。”

他的语气很随意，几乎是有些漫不经心。但姜楠的心却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酥酥麻麻的，让人有点飘飘然。她低头看向碟子，掩饰性地又拿起一瓣橘子：“好啊。”

两个人又沉默地吃了一会儿橘子，直到橘子消灭殆尽，陈云生才再次开口：“我去书房了，有事直接找我。”

“嗯，你也是。”

他站起来，把果皮收进垃圾桶，然后转身走向书房。

姜楠听见他的脚步声消失了才身心放松下来。她靠在椅背上，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刚才他那几句话，是不是在约她？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她立刻压了下去。

别自作多情了，她对自己说，人家可能就是客气一下，或者真的只是觉得她需要放松一下。

然而，她不得不说，他最近好像真的有点不一样了。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他好像更近了点，不再是那个遥不可及的、像天上月亮的陈老板。

——

周一早上，姜楠提前半小时到了公司。

她小心翼翼地把装着银鱼水滴和镇纸的木盒放在工位最下面的抽屉里，然后就打开电脑，最后梳理一遍见面时要谈的方案要点。

“宝，黑眼圈快掉地上了！”闻闻端着咖啡溜达过来，凑到姜楠的耳边，“周末跟陈老板……嗯？”她挤眉弄眼。

“嗯什么嗯？”姜楠脸一热，推开她凑近的脑袋，“改方案改的。赶紧干活吧，付一方的资料再给我对一遍。”

“遵命，姜工！”闻闻笑嘻嘻地回到自己工位，没再多问。

一上午风平浪静。

姜楠检查了手机好几遍，可韩燕那边依旧没有消息。但午休时，韩燕发来了一条微信：

付一方工作室的艺术总监，林魁，是我进修时的师兄。已跟他打过招呼，你直接联系他预约时间即可，号码是138xxxxxxxx。就说是我介绍的。祝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