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在很小的时候跟着奶奶逛过集市。换句话说，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不再是觥筹交错的应酬，也不是孤身一人的简餐，而是和喜欢的人一起，走在最寻常的街道，感受着一种平淡却真实的生活。

而对姜楠来说，看着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略显笨拙却又认真地在夜市里陪她吃着几块钱的小吃，也是一种很新奇的经历——但她无比祈求，不会把陈云生肚子吃坏。

之后，两个人又在夜市里逛了一会儿。姜楠如同一个尽职的导游一样，给他介绍着各种小吃。陈云生大多数时候只是看着，偶尔在她极力推荐下尝一小口，然后给出诸如还不错、味道独特一类的评价，惹得姜楠直笑。

姜楠觉得在吃这件事上，陈云生真的没有那么挑剔。

但笑完以后，姜楠又感觉事情不太对。因此在带着陈云生逛了一会儿后，姜楠状若随意地问了句：“你最喜欢的菜是什么啊？过两天，我们家给你做一点？”

听见这个问题，陈云生近乎本能地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都可以。”说完，陈云生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敷衍，立马补充了句，“清淡点就好。”

姜楠转身面对他，慢慢倒着走：“就算是清淡的，那也有好几个菜系。你是会喜欢本帮菜一点，还是杭帮菜，或者是粤菜？又或者是淮扬菜？”

陈云生沉默一两分钟后才开口：“糖醋排骨，可以吗？”

“当然可以，”姜楠转了回来，“再来道清蒸鱼？这个我爸最擅长。”她觑了陈云生一眼，调节着气氛，“我做的排骨很合你的胃口？”

陈云生点头：“很特别。”

姜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又很有兴致地拉着他逛了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回到车上。

回酒店的路上，陈云生靠在副

驾驶座上闭目养神。酒意和食物的暖意让他变得懒惰，一动也不想动。

“今天辛苦你啦。”姜楠放轻了声音。

“不辛苦。”他睁开眼睛，微微偏头看着她开车的侧脸。路灯的光影给她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暖黄色的边，但陈云生留意到的是她的唇边带着一丝很淡很淡的笑意。

“今天很开心。”他的声音很轻，如同一点呓语。

姜楠笑了笑：“开心就好。以后有机会，再带你去吃别的。”

“好。”

——

接下来的两天平静而温馨。

姜楠陪着父母在济川周边转了转，去了几个有名的景点。而陈云生白天大多在忙他的事务，但晚上他都会尽量赶回来和姜楠一家一起吃晚饭，有时是在姜家，有时是在外面。

随着见面次数的增加，他和姜楠父母的关系慢慢变得融洽。

姜友华发现陈云生棋艺相当不错，两个人偶尔还会对弈一局，然后就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忘年交的感觉。洪秋萍则越来越觉得这个年轻人沉稳可靠。虽然他话不多，但做事周到，对姜楠也很细心包容。于是她最初的那点疑虑便慢慢放下了。

与此同时，关于范子健的背景，陈云生也通过魏岩查到了一些。范家确实做建材生意，规模不大不小。但近两年和梁家走得颇近，不仅有资金往来，两家还有过一些聚会。

而那张寿宴照片，也确认是从梁悦那边流出来的。

作为范子健女友的关芊芊，可能偶然在范子健手机里看到并认出了姜楠。范子健便将此事告知了梁悦，从而有了范子健那天在饭店的探究。

尽管陈云生早就和和陈老爷子做了个半真半假的摊牌，但陈明辉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换句话说，他大概想用姜楠家的真实情况做个文章，甚至说已经有人向他泄露了协议婚姻这件、已经成为过去的事。

陈云生默默叹了句阴魂不散，随后计划下次去老宅的时候把事情过个明路。

——

四号这天晚上，陈云生在姜家吃完一顿丰盛的家常菜后，时间已经不早。姜楠照例开车送他回酒店。

陈云生瞥了眼酒店的门，然后解开安全带，侧身看着姜楠：“明天我上午的飞机，晚上和你在家见？”

“嗯，在家见，”姜楠买的是下午的机票，但她还是说，“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麻烦，魏岩会安排，”陈云生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这几天，谢谢你和叔叔阿姨。”

“跟我还客气什么。”姜楠笑了笑，“快上去吧，早点休息。”

“好，你开车小心。”陈云生下了车，朝她挥挥手，转身走进了酒店大堂。

姜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旋转门后才缓缓发动车子。开出去没多久，对面忽然过来一辆有些眼熟的车——有点像是范子健那辆品味独特的高端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