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云生只是点了点头，同时递给她一个文件袋：“协议已经签好字了，你自己保存。卡的密码是六个零，你可以改。”

说完，陈云生就率先转身走进大厅。

明明是结婚这样的人生大事，但姜楠却觉得结婚的整个流程快得就像按了快进键一样。拍照时摄影师让他们靠近点，也笑一笑。

然而，陈云生始终面无表情，姜楠倒是努力扯了扯嘴角，可惜没起什么大作用。最终，那张结婚证件照还是拍得一点都不喜庆。

但证件照的喜与悲都不影响钢印的落下。

其实走出民政局那一刻，阳光有点刺眼。但姜楠努力保持着平静。

而等陈云生把属于他的那本结婚证收进西装内袋，他就平静地对姜楠宣布了婚后的第一个消息：“下午司机会去接你搬家。地址和密码发你手机了。”

然后，他就走向了那辆等候已久的黑色轿车。

接着，车子随着车流远去，只留下姜楠自己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她捏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和文件袋，感觉像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下午，陈云生的司机张雷果然准时出现在姜楠租住的老旧小区楼下。看到那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豪车，有好几个邻居都探头探脑地张望着。姜楠心虚，但也不敢耽搁，慌慌张张地开始搬行李。

姜楠只收拾了两个行李箱，她的东西不多，大部分都留在了租住的小公寓——她没有退租。

一来她在江城上学工作七八年，东西比想象得要多；二来她希望给自己留一个退路，一个落脚点。再者，陈云生给付的报酬很丰厚，足够她直接签订三年的租房合同。房东看她爽快，甚至减了一点租金。

下楼之后，她跟张雷打了招呼。张雷很客气，但帮她放好行李，就不怎么开口说话了。

姜楠想说点什么来缓解气氛，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她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后来车子开向市中心，经过一段路程，最终进入一栋安保森严，外观低调但质感非凡的高层公寓的地下车库。

她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跟着张雷上楼。

陈云生的家——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个展示区——顶层豪宅，视野极好，能俯瞰大半个城市。装修是现代极简风格，大片的黑白灰色调，线条冷硬，纤尘不染，空旷得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而里面的陈设、家具都遵循着某种规矩，摆放得一丝不苟，透着一种没有人气的严肃秩序感。

“陈先生说您的房间在左边走廊尽头，”张雷放下行李，给她指了个方向，“这是大楼

的门禁卡和钥匙。陈先生晚上有应酬，会晚归。”交代完，张雷就离开了。

而姜楠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小心翼翼地踩着这里的地板，生怕留下什么痕迹，或者制造出什么大的噪音。但无论她怎么放轻脚步，还是会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好在她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很大，带独立卫浴，非常的干净整洁，甚至是一个房间的大小就顶了她那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她有些惊讶，也有些欣喜，但也有点无所适从。

之后她检查了一下房间内外，确定没有什么问题，才把不多的行李拿出来归置好。紧接着，她就坐在柔软但陌生的床上，环顾四周，直到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包裹了她。

这就是她未来三年的家了——也许用工作间这个词更贴切。

她茫然地坐了会儿就站起来去洗了澡，换了衣服，然后躺在床上休息。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她一直绷着精神，现在尘埃落定，她才感觉到疲惫。

而这一觉睡得很踏实，但姜楠还是在半夜醒了过来。

她几乎一天没吃东西，肚子咕咕叫着，有点难受。

然后，她就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确定外面没什么动静，她就爬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

发现陈云生不在家，她的动作才自然了一点。

她漫无目的地在客厅转了一会儿，就走进了那间开放式厨房。

冰箱是嵌入式的双开门，打开一看，里面整齐地码放着进口矿泉水和一些高级水果，冷冻室里是包装精美的牛排、鳕鱼，板正整洁，而橱柜里除了昂贵的杯碟碗盘，也是空空如也。

姜楠叹了口气，翻遍自己带来的行李，总算在箱子角落找到两包应急的泡面——香菇鸡汤味的。她小心翼翼地找出一个看起来最普通的锅烧水，然后再找出一个看起来最普通的白瓷碗。

等水开了，她就把面饼放进锅里，接着撕开调料包。随后，一股浓郁的带着点廉价香精味的熟悉香气瞬间在空旷的豪宅里弥漫开来。这味道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