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重了，”陈云生语气平和，“楠楠很乐于助人的。不过今天还是先享受宴会吧。”他微微颔首，带着姜楠转身离开，留下两姐弟面面相觑。

走远后，姜楠小声道谢：“谢谢。”

陈云生低头看她：“你应对得很好。”

这是真话。

姜楠的表现超出他的预期——不卑不亢，有风度，也有锋芒。再者，她经历的这些麻烦，几乎都是他带来的，他当然该去维护她，而不是袖手旁观，或者装聋作哑。

姜楠笑了笑，但眼睛里流露着几分疲惫。

陈云生注意到她的笑容已经有些勉强，显然今天的接待，耗费了她太多精力。

“累了？”他轻声问。

姜楠惊讶地抬头。她退出陈云生的怀抱，双手揉了揉脸颊，没有料到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她犹豫了一下，然后老实点头：“是有点。”

陈云生环顾四周，看到不少人都在观察他和姜楠的

相处。他沉吟片刻，突然提高声音：“楠楠，爷爷刚才说想尝尝你包的粽子，材料都准备好了，就在厨房。”

姜楠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陈老爷子根本没提过这事。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配合地说：“好啊，那我现在就过去了。”

陈云生点点头，对周围的客人解释：“失陪一下。我们要去给爷爷包粽子了，老人家点名要吃的。”

这话巧妙地给了姜楠一个离开的理由，还暗示了她在陈家的受宠程度。

有几位客人立刻附和几句。而在众人客套的夸赞中，姜楠顺利脱身走向了厨房。

陈云生目送她离开，然后转身对上了宋薇和秦宇略带讥讽的眼神。

他微微一笑，轻轻颔首致意，但眼神却不再温和。

宋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慌忙移开视线，带着秦宇去了别的地方。

——

厨房里，姜楠确实找到了包粽子的材料。

她猜这可能是陈云生早就安排好的，但她不确定自己该怎么办。

斟酌一会儿后，姜楠决定包几个意思一下，好交差，免得陈云生刚才的话落空，给人留下攻击的把柄。

再说了，她真的会包粽子。

往年在家过端午的时候，她们一家三口是一起包粽子的。

随后，她压下思家的情绪，开始熟练地洗米、泡叶、准备馅料，动作熟练自然，材料的整合也极有条理。

几个请来包粽子的帮工原本想来帮忙，但看她这么熟练，都惊讶地站在一旁观看。

“太太手艺真好啊，”一位年长的阿姨赞叹道，“现在年轻人会这个的可不多了。”

姜楠不好意思地笑笑：“和我爸学的。又每年都包，就熟练了。”

她专注地包着粽子，暂时忘记了外面的应酬和纷扰。

此时此刻，米香和粽叶的清香弥漫在厨房里，让她想起和父母一起过节的温馨时光。她原本打算买明天早上的票，可现在她却改变了主意。

等宴会一结束，她立马打包行礼回家——即使是红眼航班，她也要飞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厨房门被推开。

姜楠以为是帮工，就没在意。她头也不回地对身边那位健谈的阿姨说：“阿姨，能帮我拿一下那边的棉线吗？”

这位阿姨眨了眨眼，没动。

接着，脚步声靠近，然后一根棉线递到了她的手边。

姜楠接过道谢，一抬头却愣住了。

是陈云生。

“你怎么来了？”她惊讶地问，“客人呢？”

“爸和二叔他们在招待，”陈云生看着她手上的灵巧动作，“没想到你真的会……包粽子。”

姜楠腼腆地笑了下：“我爸爸教的。他说会做些传统食品，算是一种传承，而且会做饭有好处，至少不会把自己饿死。”

她说着，手上动作不停，三两下就包好了一个三角粽。

“不过我们家三个人，我包的粽子是最好认的，因为包的最难看，”姜楠笑着说，“我妈都不愿吃我包的粽子，说不仅丑，个还大，吃完一个就噎得慌。”

陈云生笑了笑。

他安静地看着，眼睛里带上了一点探究。

阳光穿过厨房的窗户，照在姜楠专注的脸庞上。她睫毛低垂，嘴角带着柔和的笑意，和刚才那个在花厅前谨慎得体的姜楠几乎是判若两人，而这一刻的她，更加真实，也更加温软可爱。

陈云生突然意识到，这就是姜楠最特别的地方——无论在什么环境下，她总能保持温暖与真实。就像现在，在陌生深宅的厨房里，她包粽子的样子仍然带着寻常人家的鲜活，却不显得突兀，反而有一种安宁和平静的氛围。

“我能做点什么吗？”他鬼使神差地问了句。

姜楠微微抬头，表情惊讶，可眼睛却因为笑意而弯成了月牙：“你会包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