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的少年(135)
“神经。”
孔净把卡推回到陈端面前,却被他一下攥住指尖,“你拿着包养我好不好?”
他的掌心温热,话是笑着说的,两颗酒窝是蛊惑的好帮凶。
“不好。”
陈端还是笑,把桌上的卡一并丢入孔净的铁盒子,两只胖胖的粉红猫互相作伴。
他提醒孔净,“值钱的东西都随身带着,别放屋里,不安全。”
“知道。”
陈端话是那样说,但没有哪个工人真的胆子大到敢进门行窃,因为陈端太凶。
吃完饭,他左肩上打着石膏,慢吞吞从楼上下去,右手上一只废钢管在水泥墙上擦出火花,见到在楼下盯梢的工人,他扫去一眼,然后反手抡起钢管,“嘭!”
旁边一块板材被他抡爆。
尘土飞扬,他对着人笑。
工人们只是要钱,陈端这架势却像是要命。
找借口来楼上安慰孔净实际是探听李贤梅和孔大勇动向的两个嬢嬢,透过窗户也看到了这一幕。
她们对视一眼,识趣地走了。
孔净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拖得了一时,总不能一直拖下去。
工资不发怎么说都是他们理亏。
“你别管了,我有办法。”过了会儿,陈端拎着那根钢管又上来了。
孔净的眼睛望向他,“什么办法?”
陈端笑了下。
孔净皱眉:“不准再和李哲那帮人来往。”
她言辞激烈,下一秒走到他身边忽然握住他拎着钢管的手,就像他喜欢的那个动作,掌心圈住他腕骨,但因为他骨量大,所以她两只手都附上来紧紧把他圈住。
“我只有你了。”
陈端不笑了,他垂下脸,鼻尖一下一下轻轻擦过孔净的发顶,“我知道。”
孔净要出去一趟,让陈端就在厂里守着,如果两个人一起走,会被误以为跑路。
她去镇上找了个ATM机,插入李贤梅那天给的银行卡。
当时李贤梅说的是给陈端买点营养品,孔净因为自己还有钱就一直没动这张卡。
她本以为里面最多几百上千,看见余额吓了一跳。
整整十万。
这可能是家里剩的所有积蓄。
所有人都以为李贤梅带着全部值钱的东西跑了。
事实上,她带走的只有那条细得不能再细的金项链,那是结婚前她用打工赚来的钱给自己买的二十岁生日礼物。
大半生过去,也是她收到过的唯一一个生日礼物。
可是,李贤梅说过的啊,那条项链是假的呀。
孔净一个人蹲在自助银亭里放声大哭。
哭声引来银行保安,人家以为她被骗钱了,要帮她报警。
孔净想解释,喉咙被堵住,一张嘴只能发出呜呜声,抹掉眼泪,又有新的源源不断从眼眶流出来。
她知道李贤梅留下这笔钱是给她和陈端读大学用的。
尽管李贤梅那么讨厌陈端,在她走之前还是以妈妈的身份为他考虑了以后。
孔净茫然回到石材厂,发现楼下盯梢的工人都不在了,有个嬢嬢看见她回来还特别热情地和她打招呼,跟她说:“陈端是个有种的。”
“他怎么了?”
嬢嬢喜上眉梢,“他把我们的工钱都结清了。”
孔净脸色一白,跑上楼,“你哪儿来的钱?我不是说——”
“我把孔叔的摩托车卖了。”
陈端像往常一样倚靠在床头,屈起一条腿,膝盖上架着素描本,铅笔在纸面上沙沙作响,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
孔大勇花大价钱买的进口摩托,抵消工人们的工钱当然绰绰有余。
“但爸不是把车骑走了吗?”
“他能去的就那么几处,停车的地方我都熟。”
所以……摩托车是陈端趁孔大勇不注意,撬锁偷走然后卖掉的。
“不是让你在厂里待着的吗?”
孔净想到,也许她前脚出厂门口,陈端后脚就拎着那根钢管大摇大摆地下楼,他故意殿后,反正没人敢拦他。
“我说了我有办法。”
陈端对孔净轻轻挑了一下眉,笑容明净又张扬。
也是安抚。
孔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怀里一包钱怎么从镇上银行取回来,就怎么原路存回去。
陈端得知李贤梅留下一大笔钱,怔愣了许久。
孔净存好钱从银行出来,忽然没有来由地感到心慌。
“妈会不会……”
“不会。”
陈端把孔净颤抖的手包裹进掌心里,并且举出例证,“梅姨不是空手走的,她带了衣服、鞋子、被褥,提走了去年刚买的行李箱,你也说了她还把那条金项链拿走了,虽然是假的。一个人如果想要轻生,不可能有心思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