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的少年(53)
赵长不说话,孔小琼转头,陈端在睡觉,于是,“孔净,你知道吗?”
“啊?”
孔净忽然被提问,一抬眼,同时面对孔小琼和孔大勇两道目光质询,赵长在斜对面冲她打手势。
“……不知道。”孔净说。
她看见赵长对她竖起大拇指。
孔净的回答在孔小琼和孔大勇意料之中,因为谁都知道孔净文静,除了学习,其他时间基本都花在帮李贤梅做家务上,这种懂事在男孩子看来其实是无趣,两个弟弟有什么又怎么会和她讲。
孔小琼也只是有此一问,她实际上并没有质疑过赵长所说的当天事发经过:张老板的儿子张天胆大妄为,联合朋友把厂里的拖拉机开走,支开了厂里的工人。陈端和赵长并不知道是他们偷走了拖拉机,他们和张天认识,张天带朋友来石材厂玩,赵长和陈端陪着,没想到遇上台风和雷雨,石料倒塌,他们四个不幸中招。
所以,只是一场意外。
孔净对这个解释保持缄默。
但更让她觉得离奇的是,不止赵长这么说,张天和刚从重症监护室旅游一圈回来的杨皮——虾皮——也持同样口吻。
哪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视线没有实重地移向正对面躺在床上的少年。
陈端一直闭着眼睛,这个时候突然抬起右臂搭在眉骨处,大半张脸被挡住。
孔净:……
第19章 我们一起
孔净找准没人的时候私下问赵长。
赵长不太愿意讲, 和面对大人时的插科打诨不同,他的表情混杂着惊悚和后怕。
耐不住孔净一再追问,赵长吞吐半天,突然问道:“姐, 你知道鱼生吗?”
“……什么?”
“没什么, 打个比喻, 我觉得杨皮在陈端眼里就是一条鱼……”赵长咽了几下口水,瞳孔涣散,好像那天的场景再次在眼前上演, 空气里满是被雨水冲淡的土腥气和血腥味,杨皮惊恐的惨叫和张天的呕吐声也犹在耳侧。
赵长说不下去, 顿了好几秒,他才又开口道, “陈端真疯。”
这四个字不带任何中二口吻, 是发自心底的陈述句。
孔净逼着自己不要去联想, 却忍不住从心底蒸腾起寒意,“那石料坍塌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真的是意外,木枕不稳。”赵长看着孔净,“姐, 陈端跟那个叫杨皮的有仇吗?他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啊?”
孔净微微睁大眼睛, 她并不知道那天杨皮给陈端发过短信, 并且内容是以她为诱饵钓陈端去石料场。
赵长还在说着什么,孔净转过脸,去看旁边那张空着的病床,陈端不在,被孔小琼和孔大勇用轮椅推着去做检查了。
过了差不多大半个月,也就是九月下旬, 陈端和赵长才相继出院。
这天是周末,孔大勇租了辆的士把陈端直接从市医院接回石厝。李贤梅依旧在忙厂里的事,但是给了超出平常的菜钱让孔净提前把饭做好。
孔净只在小卖店买了点时蔬,剩余的钱不够,自己又添了点,拿去给阿禾,让她帮忙在村里卖了只真正在田里散养的老鸭。
她煲了一锅野生菌菇老鸭汤,浮面的油小心用漏勺撇掉,浓郁香味连底下厂里的嬢嬢都能闻见。
孔大勇搀着陈端进屋,还没到午饭时间,他站在旁边抽了一支烟后就背着手去厂里找人吹牛去了。
孔净问陈端,“坐着会不会不舒服?要不要躺一下?”
不待陈端回答,孔净继续说:“床我已经挪好了,在你完全康复之前我睡上铺,你睡下铺。”
陈端转头,看见铁架床下铺蚊帐整齐用挂钩撩起,床上被褥叠成豆腐块堪比军训时期的样板床,黑白格子三件套很新,不是他以前睡的那套。
也是奇怪,陈端什么都没说,孔净却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甩甩手,走到床边,说:“我那次去市里看你和赵长,回来路上顺道……嗯,专门买的。”
她两手都是手枪姿势一同指向床上的四件套,为了活跃气氛故意做出来的俏皮姿态,顿了顿,她笑着说:“出院礼物,欢迎回家。”
陈端目光似雪片一样落在孔净的脸上和她手指的地方,“谢谢。”
孔净本来还怕陈端不喜欢别人自作主张,但看他这样应该不是生气的样子,心里暗自松口气。
“要喝水吗?”孔净问。
陈端想说不用,孔净已经走到桌边拎起水壶,她转过身,走到陈端面前把手里的马克杯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