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卡不予回应，只继续追问案情。

凶手盯着他，忽然灵光一闪，狞笑道：“不会是那个吸血鬼吧？呵……早知道该先找个驱魔人，把他干掉。真碍事！”

他声音愈发恶毒，眼中闪烁着癫狂的狠意：“一只低贱的怪物，也敢坏我的好事？真该扒了他的皮，把他丢在烈日下慢慢烧成灰！”

审讯室里警员们互相对视了一下，下意识皱起眉头。

卡洛斯的直白，和这人的邪恶，形成了强烈对比。

一个不加掩饰、却坦坦荡荡；一个伪装周全、心底却满是黑暗与扭曲。

路卡合上档案夹，眼神冷了下来，不再继续。

证据已经足够，就算凶手什么都不说，也能定罪。

他走出审讯室，靠在墙上，点燃一根烟，吐出第一口烟雾，目光深沉。

这次能破案，全赖薇薇的帮助。

想到这里，他幽幽叹息。

正义与黑暗，从来都没有明确的界限。

人类，有时候比魔物更加可怕。

而有的魔物，却干净得像一张白纸，天真得让人心生怜惜。

就像薇薇，明明是恶魔，却是个眼神比人类还要明亮的女孩。

他记得初识时，她对人类漠然冷淡，甚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可到现在，她会笑着去安慰别人，会为了线索兴冲冲拨打电话，会因为小小的发现而雀跃。

她在慢慢变化，从冷漠到热情，从置身事外到乐于投入。

这种成长，让人目不转睛。

薇薇身上有种无限潜力，总是带着让人意想不到的惊喜。她的纯真与热情，像一道火光，逐渐融化着他心中厚重的冰层。

路卡忽然意识到，自己最初的确只是欣赏她，把她当作稀奇的存在，可不知从何时起，这份欣赏悄然变了味。

变成了一种，偏爱。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

不怪塞米尔会被她吸引。

这样一个姑娘……换作谁，又能不喜欢呢？

火星在黑暗中忽明忽暗，路卡眯眼吐出一口烟雾，神情还沉浸在思索中。

脚步声从一侧传来，塞米尔从昏暗的走廊走出，他静静停在路卡身旁。

“案件审理的怎么样了？”

又吐出一口烟，路卡低声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有时候真分不清啊。人类和魔物，到底谁更像恶魔。”

塞米尔沉默片刻，神情平静道：“之前我也觉得，魔物就是魔物，但薇薇教会我，魔物，不等于邪恶。”

路卡心底微微一动，没再说什么。

他只是点了点头，狠狠吸了一口烟。

两人沉默地并肩站了很久，空气里只剩烟雾缭绕。

“路卡，我要带薇薇走了。”

路卡手里的烟灰突然断落，砸在他皮鞋的顶端，留下浅浅一层灰白。

他抬脚磕了磕鞋面，没有抬头，只闷声嗯了一下，随即淡淡问：“是要回教廷了吗？”

塞米尔点头。

“这次有了其他血族的发现，我需要回去作报告。”

路卡没再回应，只沉默地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用力按进墙边的垃圾桶里。

火星熄灭，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压得极低：

“你打算怎么处理，对薇薇的感情？”

塞米尔猛地一僵，指节在衣袖里绷紧，却没有回答。

路卡眼神暗了暗，唇角勾出一丝微不可见的弧度：“不然，你把她让给别人吧。”

话音一落，塞米尔猛地转身，碧色的眼睛凌厉如剑，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你什么意思？！”

路卡抬起头，终于正视他。

两人的目光在黑暗中针锋相对。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塞米尔咬紧下颚，胸膛起伏，呼吸粗重，眼神里闪着几乎要喷出的火焰，死死盯着路卡。

路卡神色冷静，然而话语却像刀锋一样锐利：“你是神父，除了约束，你什么都不能给她。你确定这是她想要的？与其让她困在你身边，不如趁现在放手，给自己、也给别人一个痛快。”

塞米尔的瞳孔猛地一缩。

“你不是说，你没爱上她吗？”

路卡带着自嘲，微微一笑。

“爱，不是一瞬间的事吗？我能爱，你能吗？”

短短几句话，犹如重锤砸在塞米尔心头。

他浑身发冷，指节收紧，心底翻涌起痛苦的无声承认。

路卡说得没错。

他不能。

他是神父，肩负的是使命与信仰。

他与生俱来，就没有通向爱情的那条路。

塞米尔终于低下头，胸口像被压碎，所有锋芒散去。

他一言不发，像个失败的小丑，落寞地转身离开，背影孤独而沉重。

路卡望着那道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自己的指尖还仍旧残留着烟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