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渍里的心动轨迹(272)
“队长!正面压力太大!A组两人中弹!左侧通道被火力完全封锁!”通讯频道里传来队员急促的喘息和报告声,背景是震耳欲聋的交火声。
顾沉舟背靠着冰冷的服务器机柜,身体因爆炸的冲击波而微微震颤。子弹擦着头顶飞过,带起灼热的气流。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战术平板上的建筑三维结构图,手指飞速缩放、旋转。大脑在硝烟与死亡的刺激下高速运转,过滤掉一切干扰信息。通风系统…排污管道…隐蔽通道…无数线条在眼前交织、碰撞、排除。
“赵队!”顾沉舟的声音穿透枪炮轰鸣,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看这里!建筑核心区域东北角,机房与旧锅炉房夹层!有一条废弃的工业级通风主管道!结构图上显示它通向厂区西北边缘的废弃冷却塔!”他迅速将管道路径在平板上高亮标出,“口径勉强够单人爬行!这是唯一的活路!必须立刻转移!”
赵明远在掩体后猛地探身,一个精准的三连发点射击毙一个试图从侧面窗口突入的敌人,回头吼道:“老陈!带两个人,火力掩护!其他人,带上伤员,目标东北角夹层通风口!快!”
生路就在眼前,但通向它的每一步都踏在刀锋之上。众人以受伤的战友为中心,形成一个紧密的移动防御圈,在瓢泼的弹雨中艰难地向厂房深处移动。赵明远和几名队员垫后,自动步枪喷吐着火舌,精准的点射死死压制着从大门和窗口涌入的敌人,子弹壳叮叮当当落了一地。一名队员在拖曳伤员时,被侧面射来的流弹击中肩膀,闷哼一声,鲜血瞬间染红了战术背心,却依旧死死拽着战友的胳膊没有松手。另一名队员为了掩护顾沉舟和携带情报存储盘的队员,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头盔狠狠磕在铁架上,眼前阵阵发黑,却挣扎着爬起继续射击。
“走!快走!别管我!”一个腿部中弹无法移动的队员嘶吼着,将最后一颗手雷的拉环咬开,用尽全身力气向涌入的敌人方向抛去!
“轰!”爆炸的火光短暂照亮了血腥的战场。
顾沉舟咬紧牙关,将战术平板塞进胸前防水袋,和那名紧紧抱着情报存储盘的队员一起,在战友用身体和子弹构筑的短暂屏障下,终于冲到了那个毫不起眼的、位于墙角地面、覆盖着厚重油污和锈迹的方形格栅前。赵明远冲过来,用枪托狠狠砸开锈死的卡扣,一把掀开沉重的格栅盖板。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铁锈、陈年油污、灰尘和某种生物腐败气息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拳头般猛地轰了出来,熏得人几欲作呕。下方,是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钻入的、深不见底的方形黑洞,内壁凝结着黑褐色的油泥,散发着不祥的寒意。
“下!快!”赵明远嘶声命令,同时转身对着追兵方向疯狂扫射,打空了最后一个弹匣。
顾沉舟没有丝毫犹豫,深吸一口那令人窒息的气味,率先钻入洞口。冰冷的金属管壁瞬间贴满了全身,黏腻的油污和锈蚀的颗粒沾满了作战服。管道内一片绝对的漆黑,狭窄得令人绝望,只能手脚并用地向前爬行。身后,枪声、爆炸声、敌人的叫骂声、受伤队员的闷哼声、身体坠入管道的摩擦声…各种声音混杂着涌入管道口,又随着格栅盖板被重新匆忙合上(不知是哪位殿后的队员用最后的力气完成),陡然变得沉闷而遥远,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棺椁。
管道内的时间感和空间感被彻底扭曲。绝对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只有沉重的喘息、作战服与粗糙管壁摩擦的沙沙声、还有粘稠污物被搅动的咕唧声在耳边无限放大。空气污浊得如同凝固的胶体,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砂砾,刺鼻的恶臭无孔不入地钻进鼻腔,刺激着泪腺。管道并非笔直,不时出现陡峭的拐弯和向上、向下的坡度,冰冷的金属棱角和接缝如同钝刀,不断撞击、刮擦着身体,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肌肉的酸痛和骨骼的呻吟。
顾沉舟在最前方,一手紧握着战术手电,光束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异常微弱,只能照亮前方不到两米油腻腻的管壁。他另一只手拿着战术平板,屏幕的幽光映着他布满汗水和污迹的脸,上面显示着管道的结构图和一个缓慢移动的光点——代表着他们此刻的位置。
“保持距离…注意前方…向右…十五度下坡…”他的声音在管道里带着沉闷的回响,每一次停顿都伴随着压抑的喘息。
身后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和因触碰到伤口而发出的倒吸冷气声。那名肩膀受伤的队员,每一次手臂的拖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温热的血不断渗出,浸湿了绷带和衣服,滴落在冰冷的管道内壁上。抱着情报存储盘的队员则死死地将那个金属盒子护在胸前,唯恐在狭窄的挤压中损坏它。赵明远在队伍最后,一边警惕着后方可能被掀开的格栅,一边低声催促着队伍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