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渍里的心动轨迹(590)
夜色更深,寒意刺骨。小分队在沉默中再次踏上征途,每一步都踏在未干的血迹和沉重的未知之上。陈强每一次因颠簸而引发的抽气声,都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苏星晚的心上,通讯背包里偶尔发出的、如同垂死喘息般的微弱电流嘶啦声,更是为这趟前途未卜的旅程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山路仿佛没有尽头,沉默的行军队伍在月光下拖出长长的、疲惫的影子。
当那座传说中的古老遗迹终于穿透浓重的夜色,如同一头远古巨兽的嶙峋骸骨般呈现在众人眼前时,一股寒意瞬间从每个人的脚底直冲头顶。
遗迹的轮廓在惨淡的月光下显得庞大而阴森,坍塌的巨大石柱如同折断的巨人肋骨,斜指向晦暗的天空。残破的墙壁上布满了岁月侵蚀的深痕和难以辨识的古老纹路,隐约可见扭曲怪异的浮雕轮廓,在光影交错间如同蛰伏的活物。然而,此刻这片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废墟,却被粗暴地注入了冰冷的现代气息。身着统一黑色作战服、戴着战术头盔、脸上扣着呼吸面罩的身影,如同幽灵般在断壁残垣间无声地移动。高处的石台、坍塌形成的制高点、甚至巨大雕像的基座后面,都闪动着警惕的红外线瞄准具特有的、令人心悸的微弱红点。探照灯冰冷的白色光柱如同巨大的、来回扫视的眼瞳,无情地切割着遗迹外围的每一寸土地。
整个遗迹区域,已经变成了一个武装到牙齿的死亡陷阱。
苏星晚伏在一块冰冷的巨石后面,身体紧紧贴着粗糙的石面,感受着那刺骨的寒意渗入骨髓。她缓缓调整着夜视望远镜的焦距,视野里清晰地映出敌人严密的布防网络:明哨、暗哨、交叉火力点、巡逻路线,如同精心编织的蛛网,层层叠叠,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可供渗透的死角。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古老尘埃、潮湿苔藓和现代枪油、电子设备散热气味的怪异气息,沉重地压在胸口。
“队长,这…简直是铁桶阵。”趴在她旁边的年轻队员小赵,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身下冰冷的泥土,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铁桶也有缝。”苏星晚的声音压得极低,像一阵拂过岩石的微风,冷静得近乎冷酷。她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继续在敌人的防线上细细切割、剖析。最终,她的视线定格在遗迹西北角。那里地势相对低洼,几处巨大崩落的石块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视野受限的复杂区域。两处明哨的位置因为石块的遮挡,彼此间的视线存在一小片重叠的盲区。更重要的是,一条被茂密藤蔓几乎完全覆盖的、通往遗迹内部深处的古老排水甬道入口,就在那片盲区的边缘若隐若现。藤蔓在夜风中微微晃动,仿佛在无声地召唤。
“看到西北角那片乱石堆和藤蔓了吗?”苏星晚收回望远镜,声音低沉而清晰,“那是唯一的机会。必须无声解决掉那两处明哨,从那个被藤蔓盖住的洞口摸进去。”
“柱子留下,照看强子,守住这个退路点。”她转头对柱子命令道,目光不容置疑,“其他人,跟我行动。记住,我们是影子,是幽灵。被发现,就是死。”
队员们无声地点头,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决绝取代。他们检查了匕首、消音手枪,拉紧了手套和面罩,动作轻缓得像一群准备捕猎的夜行动物。
潜入开始了。他们如同真正融入了这片废墟的阴影之中,每一次移动都精确计算着探照灯光柱扫过的间隙,每一次落脚都选择在松软苔藓或厚厚腐殖质上。身体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岩壁,缓慢地、一寸一寸地向目标区域挪动。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只有自己沉重的心跳声和远处敌人巡逻时靴子踏过碎石的轻微声响在死寂中回荡。空气粘稠得如同液体,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苏星晚第一个抵达预定位置,紧贴在一块巨大崩石的阴影里。前方五米外,一个敌人哨兵正背对着她,百无聊赖地靠在半截石柱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枪身上敲打着。另一个哨兵则在十几步外的另一个石堆旁,侧身站着,视线投向遗迹内部的方向。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肺腑。右手握紧了军刺冰冷的刀柄,左手对着身后做了几个极其细微的手势。两名队员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悄无声息地分别向两个目标潜行而去。
负责苏星晚前方目标的队员代号“山猫”,是整个队伍里最顶尖的渗透专家。他像一团没有重量的影子,紧贴着地面,利用每一处凸起的石块和凹陷作为掩护,动作流畅得如同水流。距离目标哨兵仅剩两步之遥时,他身体骤然绷紧,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从阴影中暴起!左手闪电般捂住哨兵的口鼻,巨大的力量让那哨兵连一丝呜咽都发不出,身体被死死向后扳倒。同时,右手的军刺带着一道微弱的寒光,精准无比地从颈侧斜向上刺入,直贯延髓。整个过程在不到两秒内完成,干净利落,只有刀刃切割骨肉的轻微“嚓”声和人体倒地时衣料摩擦地面的窸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