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扉回问她要联系方式很突然。

突然到李灵一完全没想到身后会窜出一个人，然后那人笑着问，“可以要你的微信吗？”

她的微信很少加人。

李灵一看清来人后，她没拒绝，报了一串数字，却听见对面人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

陈扉回。

她知道。

不过这么笃定，好像全世界都该知道他的名字似的。

李灵一反问，“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陈扉回没做声。

李灵一突然想到白天才在处分栏见到他的名字，记过原因是私自闯实验室做实验。

相顾无言，她以为陈扉回会说出自己的名字，他却没这个意思。

加上联系方式，李灵一也没想过和他聊天。

一般人估计会问，你为什么加我，加我有什么目的。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李灵一和陈扉回一直没交集。

毕竟一个文科班，一个理科班，楼层都不一样。

她刷到过他的朋友圈。人群中心，众星捧月。很热闹。

李灵一只是点赞路过。

高考报志愿的时候，家里吵架了很多次。李衡林前瑾各有心仪的志愿，还有其他长辈的插手。

李灵一第一次拥有可以决定自己来处的决定，却在此时，犹豫不定，无论选哪条路，都不知道前方是什么。

廖静怡曾经问过很多次，她为什么要选师范。

李灵一想说，只是一杯牛奶。

林前瑾给她了一杯牛奶。

李灵一一直知道，她的爱是一件湿棉袄，穿上冷，脱下也冷。

她可以接受林前瑾固执，这样可以让她冷下心，但如果她温和，只是简单诉说，反而让她如鲠在喉。

她问林前瑾，当老师开心吗？

李前瑾说开心。

她们对视，林前瑾没继续说下去。

李灵一选了自己想要的专业，将其放在第一位，她心仪的项目是植物学，但没考上，连带着李衡推荐的新闻学也跟着滑档，最后，落在她保底的师范汉语言上。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陈扉回是李灵一读书时代最嫉妒的人。

她不向往，她也不喜欢，她只是单纯的，纯粹的，觉得陈扉回过得很舒心。

她找上陈扉回其实是有道不清说不明的报复心理。

李灵一没尊重陈扉回，这是她不想承认但又铁板钉钉的事实。

命运总是一次又一次捉弄着人。

陈扉回叫出李灵一三个字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玩脱了——他知道她是谁。

如果那天，陈扉回没给她穿外套，没说想让她觉得有意思的话，她可能不会这么快结束这段关系。

原来被人爱过的人只是随手一洒，就足以让人阴暗面全部剖出。苔藓滋生阴影，阳光将其驱逐。

她不想要那杯酒的。

但她还是喝了。

喝下去的时候，心已经无声软了半分。

李灵一轻叹一口气，随后给高阳的朋友圈点赞，切换到下一个人的朋友圈，只当无事发生。

***

下午是第一节 课，办公室的老师见到下午李灵一还来上课，劝她再休息会，别那么拼。

李灵一谢谢她们的关心，坐下批改作业。

刚好咋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改完，李灵一揉揉手腕，抻肩膀，将东西收拾好准备离开。

正好赶上学生放学，李灵一混入人群中，也正巧，身边是三班的学生。

“李老师好！”

“李老师，你现在也要回去了吗？”

……

耳边是一群小学生叽叽喳喳的打招呼声音，李灵一和带队的老师对视略带无奈笑笑。

今天下午的课是美术课。

美术老师舒临和她聊着帮扶对象的事情，新老师要拜师，舒临问李灵一想要和谁搭对子，李灵一也不知道，估计这个得学校出名单。

二人聊天一路走出学校。

本来要分道扬镳，李灵一朝着自己小电走去，舒临的鞋带却在这时开了，她手上有东西，拜托李灵一帮忙拿一下。

李灵一嗯了一声，接过，等待她系好。

背后又传到强烈的注视感，李灵一回头，却正好撞到陈扉回的黑眸中。一片无声的死海。

陈扉回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他默默无言，上前，盯着李灵一。

黑曜石般沉寂如有实质。

像怨鬼似的。

正巧舒临起身，接过东西笑起来，“谢谢你了，李灵一。”

“没事，那我走了。”

李灵一心里松口气，打算离开。

身后的舒临传出声音，“你是陈雨的小叔？好像没见过你来接陈雨。”

“我是陈雨的小叔，李老师可以证明。”

陈扉回的声音毫无波澜起伏。

李灵一转身，正好对上脸上半信半疑的舒临和面无表情陈扉回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