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他……可能真的是工作太忙了。你们也知道，他要管那么大的公司，总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候。”

这话听起来是在为叶琛明开脱，可那轻飘飘的语气，却不着痕迹地给孩子们心里埋下了一根刺——

工作比你们重要。

果然，阿晚立刻反驳道：“可是今天是平安夜！老师说，平安夜就是要和家人在一起的！二叔你不也要拍戏吗？你怎么就能回来陪我们？”

问得好。

叶景和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得逞的笑意，快得像流星划过夜空。

他伸手，宠溺地刮了一下阿晚小巧的鼻尖，声音愈发温柔：

“因为在二叔心里，没有什么比我们阿晚和霄霄更重要了。电影节的邀请函可以推掉，品牌方的晚宴也可以不去，但二叔答应了要陪你们过节，就一定要做到。”

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补充道：“毕竟，家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这一番话，对比鲜明，高下立判。

两个小家伙虽然年纪小，却也听懂了这其中的亲疏远近。

他们齐齐伸出小手，更加依赖地抱住了叶景和的脖子，软软糯糯地喊：“二叔最好！”

张婶在一旁看着，心里暗暗叹气。

二少爷这张嘴，真是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明明是大少爷把孩子托付给他照顾，现在倒成了他收买人心的工具了。

就在这时，叶景和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机，伴随着一阵古典的《月光奏鸣曲》铃声，震动了起来。

他安抚地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背，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

当看清屏幕上跳动的“晚晚”两个字时，那双总是含着三分笑意的丹凤眼，瞬间幽深了几分。

算算巴黎的时间，她那边应该是傍晚。

刚跟叶琛明那个蠢货闹完，就立刻打电话过来……是来兴师问罪，还是……关心孩子？

无论是什么，这通电话，都来得正是时候。

叶景和心中窃喜，嘴角的弧度却不易察觉地压了下去。

但现在不能接听。

任由那悠扬的铃声在空旷的花厅里回响，一声，两声，三声……

直到孩子都好奇地抬起头看他，他才不紧不慢地划开了接听键。

但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用那副蛊惑人心的温柔嗓音喊她“晚晚”。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意疏离的、带着几分疲惫的冷淡：

“喂？”

这个字像一道无形的墙，瞬间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电话那头的林落晚，呼吸微微一滞。

叶景和却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他瞥了一眼怀里正眨巴着大眼睛看他的两个孩子，故意放大了声音，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叹息和无奈：

“有事吗？我现在有点忙，阿晚和霄霄正哭着闹着找他们爸爸呢。也不知道琛明在巴黎做什么，连个电话都不知道打回来安抚一下孩子。”

叶景和这番话，如同冬日里一盆雪水，从头到脚浇了林落晚一个透心凉。

他说阿晚和霄霄在哭。

他说叶琛明不知道在巴黎做什么。

都怪她……都怪叶琛明这个混蛋。

巴黎公寓的壁炉里，温暖的火光跳跃着，映在林落晚煞白的脸上，却带不来一丝温度。

她以为叶景和还在为她和叶惊澜的“厮混”而生气。

他的冷漠，是余怒未消的惩罚。

“对不起……二哥……” 林落晚的声音涩得厉害，甚至是卑微和祈求，“我不知道会打扰到你。我只是……想问问阿晚和霄霄……他们还好吗？”

电话那头，叶景和怀里抱着软乎乎的叶向晚，另一只手还安抚地拍着叶凌霄的背。

听着林落晚小心翼翼的道歉，那双藏在金丝镜片后的丹凤眼，满意地眯了起来。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让她愧疚，让她觉得亏欠，让她忘不了他。

“好？”

叶景和轻笑一声，听得林落晚心口一窒。

“你觉得他们会好吗？从下午哭到现在，嗓子都哑了，什么都不肯吃，”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幽怨和心疼，仿佛他才是那个为了孩子心力交瘁的人，“嘴里就念叨着两个人，一个是不守信用的爸爸，另一个……”

他故意没有说下去，留白的艺术，远比直白的指责更具杀伤力。

另一个，不就是你这个狠心抛下他们的妈妈吗？

林落晚的呼吸瞬间乱了，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一层薄红。

她能想象到两个孩子哭得小脸通红的可怜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我……”她想解释，却发现任何言语都苍白无力。

“算了，”叶景和似乎是轻叹了一口气，语气瞬间转换，变得格外通情达理，“你跟他们说吧。也许听听你的声音，他们能好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