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巧……克力？

那个他亲手做的，本想用来求和的……巧克力？

他看着林落晚怀里命悬一线的女儿，再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癫、满眼恨意瞪着他的女人，心脏像是被活生生撕裂成了两半。

他竟然，亲手将自己的女儿，推向了鬼门关……

“上车！”

叶琛明不再废话，眼底的痛楚和悔恨被天然的强势取代。

他一把攥住林落晚的手腕，将她和孩子一起塞进了迈巴赫的后座，“去最近的蓬皮杜儿童医院！快！！”

车内，林落晚还在哭，还在挣扎。

叶琛明却一把将她和孩子紧紧地圈进怀里。

他低下头，看着怀中女儿青紫的小脸，那双一向沉静无波的黑眸里，第一次，流下了清澈的泪。

他用一种近乎祈求的破碎声音，在她耳边反复呢喃：

“对不起……晚晚……对不起……”

“是我错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别让宁宁有事……”

第267章 .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要你

车门甫一弹开，叶琛明便抱着浑身滚烫的宁宁冲了出去。

林落晚紧随其后，赤着脚，脚底被粗糙的石子路磨得血肉模糊，她却浑然不觉。

“医生！医生！”

男人那一口纯正的巴黎腔法语，此刻因极致的恐慌而嘶哑破音。那张永远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俊脸，第一次浮现出如此狼狈的惊惶。

早已接到通知的顶尖医疗团队一拥而上，宁宁很快被送进了抢救室。

“急性酒精过敏引发的喉头水肿和休克，立刻静脉注射肾上腺素！”

“准备气管插管！”

抢救室红色的“EN COURS”灯亮起，像一只择人而噬的血色眼眸，将她和叶琛明隔绝在两个世界。

“啪嗒。”

林落晚再也支撑不住，沿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

身上那件米白色的羊绒长裙沾满了灰尘和血迹，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眼神空洞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精美瓷娃娃。

叶琛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淬了毒的铁手狠狠攥住，疼得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他想上前，想把她搂进怀里，想告诉她一切都会没事的。

可他的脚，却重如千斤。

他往前挪动一步，林落晚就像受惊的刺猬，猛地缩起身体，用一种浓烈的恨意瞪着他。

“别过来！”她的声音又轻又哑，却字字泣血，“叶琛明，你别用你那双碰过毒药的手，再来碰我！”

毒药。

她把他亲手为她做的巧克力，称之为毒药。

“我不知道……”他艰难地开口，喉结滚动，“我真的不知道宁宁对酒精过敏……我以为……我只是想……”

“你只是想？”林落晚忽然笑了，那笑声凄厉得像夜枭的悲鸣，“你只是想让我收下你的‘礼物’！你只是想用你的方式告诉我，你叶琛明想要给的，我林落晚没有资格拒绝！”

她猛地抬起头，眼底烧着两簇疯狂的火焰，恨不得将他焚烧殆尽。

“你从来都是这样！三年前是那份婚约，三年后是这盒巧克力！你问过我愿不愿意吗？你关心过我的孩子需要什么吗？没有！你只关心你叶大少爷的面子，只关心你的占有欲有没有得到满足！”

“在你眼里，我们算什么？一个可以随时丢弃又随时捡回来的旧玩具吗？！”

他无力反驳。

因为她说的，全都是对的。

他就是仗着她曾经的爱，肆无忌惮地伤害她，又自以为是地用他认为好的方式去弥补。

他从未真正站在她的角度，问一句，你想要什么。

“对不起……”这三个字，从他薄唇里溢出，轻飘飘的，却承载了他半生都未曾有过的悔恨和卑微。

“对不起？”林落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的‘对不起’能换回我女儿的命吗？叶琛明，如果宁宁有事……如果她有任何三长两短……”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用那双盛满绝望和疯狂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我不会原谅你。”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话。

叶琛明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身侧坚硬的墙壁上。

原本修长如玉的指骨间瞬间渗出血丝，蜿蜒流下，滴落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绽开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可他感觉不到疼。

这点皮肉之苦，远不及他心上凌迟的万分之一。

他宁愿躺在里面的是他，宁愿承受这一切痛苦的是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