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梦春(45)
谁知他将手搭到她头顶,食指和中指拧着一绷——
在她额头狠狠弹一下。
“嘶!”宋呓欢捂住额头。
“这是报复你上周咬我手。”迟燃将双手手背摊在她面前。
很惨的一双手,紫的紫,破的破。
她默默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辱骂。
“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宋呓欢问,“那么生气。”
“我经纪人。”迟燃说,“我下周五要去签合同,应该会碰上…碰上我之前的老板。”
宋呓欢凑近半步,脚尖挨着他脚尖:“那个欺负你的坏人?他会不会再欺负你啊!…难怪你刚才那么生气。”
迟燃往后躲,挑眉道:“你偷听我打电话?”
“你也偷听我打电话来着,我就不能偷听回来吗?”宋呓欢理直气壮。
迟燃叹口气。
宋呓欢挑眉继续说:“我生日那天…”
“宋呓欢!”
刚开个头就被他打断。
她其实没想好说什么,也没必要想好说什么。她就只是想继续试探,看他容忍的边界到底在哪。
迟燃转身、开门、摔门,一气呵成。
宋呓欢歪着头盯着门。
生日那天发生的每件事她都提过一遍,他也基本都淡定回答,只剩一件。
让他摔门的理由已经很明显。
他容忍的边界也很明显。
显然,是“睡你”二字。
触碰边界意味着濒临越界,而越界所带来的,除了关系更加靠近的可能性,也有代价。
宋呓欢默默翻着和迟燃的聊天框,看着她多达三页的独角戏,暗暗叹口气。
最近一条是:【我收回那天关于睡你的话,你别冷暴力我了,行不行?】
后面跟着个小狗歪头的表情。
他没回。
她锁屏,将手机丢在旁边。
皎皎明月高悬,投下朦胧含蓄的光,聊胜于无。
卧室里关着灯,过于明亮的手机屏幕暗下去,她有一瞬间什么都看不见。
接着缓缓地能看到些模糊的轮廓。
卧室内的陈设变得陌生起来,左边模糊的黑暗里,有个庞然大物,仿佛要冲破房间,但其实那只是矮桌和背后的墙面。右边有些光亮,光亮正中像个狞笑的女巫,但她明知那只是树影。
但看见的还是怪物。
看不清楚的时候,想象力便会将所见事物补充完整。视力受限的时候,所见事物更容易收到情绪的影响,更容易被情绪主导。
迟燃看东西的样子,会不会跟她现在差不多?
所以才总是不耐烦,总是冷淡。
他那些温暖与柔和都被框在很深很深的地方,只有偶尔…
停!
停下。
宋呓欢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将房间照亮。她微微仰头盯着月亮,公平无私的月亮。
别再想下去。
已经决定了不是吗?
要尽量少地在迟燃身上投射感情。可以撒娇撒泼试探,但不能感受。
毕竟一旦开始感受,不公平感与气馁感就会追上来。她搞不好会再跟生日那天似的,开始找茬找事。
早就想通了,不是吗?
迟燃是童话书,不是王子。区别在于,童话书是短暂的慰藉,不是永远的救赎。
早就想通了,对吗?
想通了就停。
宋呓欢被手电筒的光刺得眼睛疼,她飞快地从床头柜里翻出个东西捏在手里,接着关闭手电筒。
粉色的硅胶制品。
捏在手里的时候非常柔软,但其他时候却硌得人难受。
所以她才会反复失败。
宋呓欢将粉色物品捏在手里,开启第五次勇敢尝试。
冲。
第19章
第五次尝试,也以失败告终。
宋呓欢认认真真地做过功课,严格参照从轻到重,从手指到嗯嗯的步骤,但还是失败。
手指能感受到温暖与潮湿,接下来能感觉到又硬又硌,再没有其他感受。
触碰就是触碰,振动就是振动,硌就是硌。没有像人家说的直冲天灵盖、背脊都颤栗等等感受。
她心无旁骛地以学习高中物理的精气神反复试验,最终还是没找到什么趣味,悻悻放弃。
事实证明,这也是门学问,可惜没人教。
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将粉色硅胶制品清洗干净,塞回抽屉里。
抽屉正中摆着粉色物品,乍一看像大笑露舌的嘴巴,嘲弄地写着四个大字:下次再来。
她啪地合上抽屉,心情差到顶点。
后半夜没睡好,她半梦半醒间梦到迟燃。大概是睡前的操作延续到梦里,再没有前几次梦里那么美妙,这次整个过程都生涩怪异。
没什么愉悦感。
第二天早上,果果出门去打胸腺五肽,宋呓欢本来说陪她一起,但连闹钟都忘了定。
她被极其大力的砸门声敲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