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在半空顿住的左手又悄悄缩了回来。

自从前几天在小区门口撞见张汐文，苏澄似乎总在刻意避开他。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好像满100减20的促销活动一样，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点进展，又会迅速回退。

他反省是不是上次的举动太越界惹她生气了。

毫无恋爱经验的他进退两难，怕攻势太猛令她生厌，又担心他太过矜持被别人捷足先登。

爱太复杂，明明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可爱一个人却需要一辈子。

于是前些日子，他借着给沈思齐发求婚纪录片的机会，向这位前辈虚心求教。

沈思齐一副情场老手的样子，给了江牧舟三字箴言——强，弱，反。

所谓“强”，就是亮出优势，让他人由衷地欣赏你的能力与特质。

所谓“弱”，就是适当示弱，让对方心生怜悯，忍不住关心

你。

所谓“反”，就是制造反差，偶尔不按套路出牌，让对方觉得你特别有意思。

苏澄端着两碗调好的蘸料回来，沙茶酱打底，混合牛肉酱和油碟，淋上半勺麻酱，最后以花生碎和芝麻粒点缀。

“伤员要忌辛辣刺激，你只能将就这份阉割版的调料啦。”她把特意没放葱姜蒜的那碗递给江牧舟，“等你伤好了我再给你调正宗的。”

江牧舟听到这句话，心里悄悄记下了。

这分明就是两人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

关于下次一起吃火锅的约定。

她熟练地把鲜切吊龙放进漏勺涮熟，蘸上特调酱料吃得津津有味。

这家店果然名不虚传，肉质紧实，瘦而不柴。

她想再尝尝别的菜品，伸手去够匙柄肉的盘子，却听见“啪嗒”一声，江牧舟的筷子掉到桌上，受伤的右手好像完全失去了对筷子的控制权。

江牧舟垂了垂眼，神色落寞，“刚才试了好几次，筷子总是滑掉。”

苏澄看着被纱布裹住的伤处，想起之前那道从小臂划到手背的口子，皮肉外翻，血珠直冒，心底翻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痛感。

原来人真的会为另一个人的疼痛而疼痛。

她凝视着他，鼓起勇气，“江牧舟，让我来照顾你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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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苏澄夹起一片刚涮好的匙柄，轻轻吹了吹才放到江牧舟碗里，“小心烫。”

火锅的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

江牧舟左手笨拙地握着筷子，试了几次都没能把肉夹起来。

得偿所愿的江牧舟本该高兴，但看到苏澄眉眼间的担忧，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演得太过了。

他刚想开口解释，却见苏澄端着碗筷，干脆坐到他身边。

小桌面对面坐还算宽敞，但两人非要挤在同一边，就有些拥挤。

她和他离得很近，他稍一偏头，就能看见她发丝间若隐若现的，染着薄薄的绯色的耳廓。

江牧舟哑声，把解释的话噎回肚子里。

苏澄有些局促，身旁一米八几的男生手长腿长，她的腿一不小心就能碰到他的。

原来就算是隔着衣裤，她也能清晰感受到他肌肤的温度。

她只觉耳尖发烫，随手拨弄几缕垂落的碎发遮住耳朵，又悄悄往外挪了挪，拉开些许距离。

苏澄面上镇定自若，用他的筷子重新夹起那片肉，抿出个温柔的笑，“张嘴。”

江牧舟乖乖照做。

肉片裹着香浓的麻酱，温度刚好。

他抬眸盯着她专注夹菜的侧脸，自上而下，最终定格在她紧抿的双唇上。

他忽然觉得受伤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苏澄翻动着锅里的食材，“牛筋丸好了，要尝尝吗？”

“嗯。”江牧舟点点头，乖巧地等着她的投喂。

“林漾刚发消息说，那个黄毛已经被拘留了。他就是个装富二代撩妹的小混混，让他提供领养信息时露了马脚。女孩发现他手机里全是信用贷的催债短信，把他甩了。这混蛋就来找我们撒气，害你受了伤。”苏澄把吹凉的牛筋丸递到江牧舟嘴边，“现在这些渣男为了撩妹越来越不择手段了。”

江牧舟轻轻一咬，牛筋丸在他的齿间爆开，滚烫的汁水灼痛舌尖。

他拿起手边的冰镇酸梅汤轻轻抿了一口。

做贼心虚的他总觉得苏澄的话里藏着些弦外之音。

有一种，指桑骂槐的感觉。

苏澄将现炸腐皮卷放进蘸料碟，裹上酱汁后递到江牧舟嘴边。

她偷偷瞄向江牧舟，那双惯常沉静的眼眸里，此刻却意外地流露出几分与他格格不入的脆弱和无助。

这就是破碎感小奶狗吗？

她好像有点能体会到许知岁说的那种感觉了，原来看到一个人卸下防备的样子，真的会让人心头一软。当开始心疼一个人的时候，往往已经不可自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