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一遇(108)
在初凝的印象里,生日该是个特别的日子, 热不热闹两说, 仪式感是要有的,毕竟是新一岁的开始。
冯张拆开薯片,附和道:“就是啊, 不得好好搓一顿。”
“过个生日还能过出花儿来,随便炒几个菜吃碗面条得了, 每年不都——”陈弥随口道。
“哎——”冯张提高音量, 打断陈弥未说完的话,“打住打住了啊, 今年多了初凝和丁晗,咱可别再凑合了。”
他问初凝:“你知道我去年在他家过生日吃的什么吗?”
初凝放下手里的笔:“吃的什么?”
冯张叹气摇头,颇为感叹:“一桌土豆开会,那叫一个惨淡!什么土豆炒芹菜,干煸土豆丝,土豆炖鸡胸, 土豆焖肉,一桌子土豆宴。”
初凝一笑。
倒像是陈弥能干出来的事。
“这不是屯多了吗,不吃早晚得烂。”陈弥解释说。
冯张就埋怨:“你说你做饭也不难吃,怎么就跟土豆杠上了。”
“成吧,”陈弥放下北冰洋,“这回你们想吃什么,都告我一声,这两天就采购去。”
“那我吃熘肉段,红烧狮子头,”冯张打开手机给丁晗发消息,很快收到回复,“丁晗说要吃京酱肉丝。”
“您老呢?”陈弥问初凝。
初凝没什么想法,只说你看着来就行。
“不过你的手烫成这样,能做这么多菜吗?”她又问。
陈弥:“你不说我都忘了,不要紧。”
“到时候我叫我爸来帮忙吧。”
“成,到时候再说。”
北城的秋是出了名的温差大,教室里开着门窗,热风甩开窗帘吹进来,像刚过去不久的夏天。
上礼拜暴雨后降温,陈弥习惯了把秋季校服盖在头上睡,但到了今天明显不再合适。没睡十分钟,他掀开校服坐起身。
初凝在刷数学试卷最后一道大题,正分析题干,一抬头,恰好撞上他的目光。
“你怎么起来了?”她写了张纸条问。
陈弥揉了揉太阳穴,回:“热。”
“你还不睡?”
初凝看了眼手里的进度,回他:“马上。”
等到初凝解完大题第一问,班里同学已经趴下大半。她打了个哈欠,整理好桌上演讲稿和试卷,也埋进臂弯里。
不过两分钟,额头枕出一片湿汗,确实是热。
她叹了口气,换了个姿势趴,隐隐约约听见陈弥问道:“热?”
初凝从臂弯中露出一双眼睛,“嗯……”
陈弥从桌上一大摞教辅中拿出一本,就地取材地扇起风。
“睡吧,我给你扇会儿。”
初凝略一犹豫,又埋进臂弯,“行,五分钟后换我给你扇。”
约莫四五分钟后,她醒转,拿起教辅给准备陈弥扇风。
“睡吧。”初凝眼神清澈又真诚。
陈弥点头。
这五分钟里,陈弥在臂弯里睁着眼,脑海中的数字从1数到300。
心跳怦然,睡意全无。
直到铃声再次打响,他再度替换初凝扇起风。
“你安心睡吧,我正好睡不着刷会儿题。”陈弥说。
初凝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不仅因为热,更因为即将到来表彰大会和陈弥生日。
她又轻轻撕下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行字递给陈弥。
[对了,你以前生日都是怎么过的?你爸妈他们会回来吗?]
陈弥一顿,拿着笔好一阵思考。
自打陈伟明和张梦各自离异后,平日里都神龙见首不见尾,更别提陈弥过生日。
况且这么多年,俩人又各自孕育了其他子女,估计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倒霉儿子了。
这么想着,陈弥写字回复:[他们不回来。]
[每年生日就照常过,早上起来煮碗长寿面加俩荷包蛋,晚上稍微炒几个好菜,这就算过去了,没什么特别的。]
初凝:[这么简单啊。]
陈弥:[过个生日还要多么复杂。]
他写完,又问初凝:[你每年生日都怎么过?
初凝小学的时候朋友多,每年怎么都得请半个班同学来过家里生日。热热闹闹一群人能在天井里摆三大桌子,吃完就在客厅做游戏看动画片,临到结束点还舍不得离开,半个班同学互相抱着哭,哭到各自的家长来接,不得不给分开。
上了中学,大家各自考入了不同的学校,初凝也转到了文海区就读,和小学同学的联系渐渐少了,尽管每年还是过生日,每年能请到的人也越来越少。到现在,每年来过生日的只剩丁晗一个人。
初凝如实说:[以前的话热闹,家里摆几大桌好菜,和同学一块过,上初中开始就没那么热闹了。]
陈弥:[没事,今年我们都陪你过,仨人呢。]
[你也是,今年还有陈中奖陪着。]初凝写完,在结尾处画了只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