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一遇(13)
刷完一套题,初凝看了眼手表,中场休息,去客厅倒水。初平安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有几包空空的薯片袋。
不管到多晚,初平安都要等宋简青回家再吃饭。
“爸,您饿了要不先吃?”
“不用,我等你妈。”
初凝摇摇头,重新回房间。
约莫八点半,天井的声控灯亮了,接着是大门落锁的声音。
是宋简青回来了。
初凝看了眼手表,正好七点半。又加了一个半小时的班,连续两天了。
老房子隔音总不是很好,初凝百无聊赖刷着题,隐约总听到客厅的对话声。
“老婆,今天累不累?”
宋简青说:“还成,项目推进速度慢了点,催了催各组,快马加鞭地开了一天会定方案,中午你给带的饭都没来得及吃。”
“凝凝今天上学怎么样?”
初平安沉默。
“老样子,还那样?”
“差不多吧,看着没精打采的,不太高兴。”
“放着吧,过两天就好了。”
初凝靠在门后,叹口气。
因为好哄,所以就可以这么对她吗?
北城的6:30正式进入早高峰时段,公交车拐弯后到达一站,涌上大批乘客。
“嘀——敬老卡——”
初凝摇摇晃晃从单人座上起身,转头间,看见两张熟悉面孔——
一矮一高,一个戴眼镜一个不戴,一个提着校服一个穿得板板正正,这不正是冯张和陈弥。
因为不算太熟,初凝没想打招呼。
初凝拉住车扶手,为上车的老人让出位置:“爷爷您坐。”
老爷爷颤颤巍巍坐定,“哎——谢谢孩子。”
冯张熬夜熬得犯困打摆,但惦记着待会儿回班补作业一直没敢打盹。听见说话声音,一侧头瞥见初凝,他揉揉眼,当即伸出手肘捣一下身边昏昏欲睡的陈弥。
“哎陈弥,那不是你同桌——”
陈弥抓着扶手,正戴着耳机,闭目养神:“别烦。”
“话说你同桌怎么也坐这车,附近住吗?”
“我怎么知道。”
冯张屡问屡碰壁,索性闭嘴,自己凑到初凝旁边。
“嗨,是初凝吗?”
初凝从单词本中抬头,打个招呼:“是啊,早。”
“你也挺早,”冯张笑呵呵问,“你家是住这附近吗,是的话以后咱们上学可以就个伴儿。”
初凝没拒绝,也没答应。
“对了,你同桌也在,他家住老胡同四合院。”
车窗玻璃外,郁郁葱葱的高树倒退地很礼貌。
初凝张张口,下意识瞥一眼两步远外的陈弥,不知该不该透漏她俩是邻居的事。
“她住我家隔壁。”陈弥说。
冯张惊讶:“嚯,这么近。”
……
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被堵车拉长到三十多分钟。
初凝背后的书包被推来推去,人也被挤来挤去,在经历一个刹车后,她快要仰倒在右边阿姨身上。
好不容易向左挪两步,又不小心踩到双帆布鞋,初凝握着把手进退两难,简直卑微到极点,开口即道歉:“对不起……”
好在那位乘客不在意,只是摆摆手。
前方堵车严重,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发动机的轰鸣声和暴躁汽笛充斥在耳边,很难有人在这时心情舒畅。
初凝盯着窗外广告牌发愣间,忽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初凝,你过来站我这儿——”
陈弥的声音。
初凝的处境糟糕不能再糟糕,想都没想就接下橄榄枝。
等她来到陈弥和冯张身边,才发现二人挤在垃圾桶和下车门处,附近只有一个扶手立柱,地方也不算宽敞。
冯张看见初凝,又努力让出一块位置。
“站这儿就行,扶好立柱。”
陈弥太高了,初凝努力抬头,却只能看到他的喉结。
“那你——”
陈弥把手往栏杆上挪挪,给初凝腾出块位置:“我站得稳。”
老话说得好,flag不要轻易立,立下就容易倒。
前方路口最后十几秒绿灯,司机看准时机踩油门,未料到自己会预估失误,差一秒绿灯走不了。
冷不防刹车,全车跟着遭殃。
身后的阿姨身体向前扑,一个顺手抓住了初凝的书包当救命稻草。
初凝更惨,被阿姨的手劲儿带着向前,前方乘客后背是条金属钓鱼竿,表面起着厚厚一层锈,如果撞上那竿表面的凸起,那必然很痛。
阿姨仍在使力,眼看初凝就要悲催地自证预言时,发觉手臂被牢牢握住。
陈弥拧着眉,对那阿姨提醒:“大姐您好,我同学的书包带要断了。”
阿姨讪讪站稳,松开手。
阵阵微风从窗外吹来,初凝的咳嗽卡在喉咙发不出,生生憋成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