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一遇(130)
中奖抬起脑袋瞧瞧陈弥,嗷呜一声,配合地低下小脑袋,重新钻回到自己的窝里。
客厅里没开灯,昏暗压抑,周围的家具全然浸没在黄昏后的阴影里,陈弥找到刚才吃完的药包,递给初凝看。
初凝接过,翻看着上面的文字说明,药确实是管退烧的,但保质期一栏赫然写着2022年6月,早已过期大半年了。
“这药都过期半年了,怎么能管用。陈弥你都多大了,能不能别让人操心。”初凝皱着眉头,轻声斥责说。
“我回家拿点药,你先去床上躺会儿。”
陈弥道了句好,听话地照做。
躺到床上后,他闭上眼,觉得疲惫极了。
初凝去洗手间打了盆冷水,拿毛巾蘸了蘸冷水,放到陈弥的额头上。
毛巾打湿了他额头的一部分刘海,更显得少年脆弱可怜,有水珠顺着额头滑落进衣领,浸湿了脖领的衣料。
初凝挽起袖子,抽纸巾轻轻擦去那水珠。
回家拿了药和温度计后,她端来一杯温水。
“先量量体温。”
陈弥嫌屋子太安静,客厅开着电视。小年联欢会正播到老太太爱看的小品节目,抖包袱的笑料和鼓掌声不绝于耳。
陈弥夹好体温表,五分钟后拿出来,上面的刻度显示38度4。
“都烧得这么高了……”初凝忙拆开药盒,取出一支药,“快吃上药。”
陈弥含糊应着,眼皮发沉,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忽然浮现出很多画面,清晨安静的客厅钟摆不停,爷爷猝然倒地,他颤着手打120叫救护车……
再到医院满是消毒水味的病房,爷爷再也叫不醒了。
耳边响起巨大的哭嚎声,巨大的悲伤如同潮水涌到心口,反复冲刷着那些陈年伤口,从前的种种穿透了灵魂深处来到身边,像带刺的蛛丝团团缠住了四肢,他一时呼吸困难,心口发紧,浑身发抖起来。
直到有一道温柔的声音穿透无尽的黑暗,打断了这一切。
“陈弥,陈弥,醒醒!”初凝推了推陈弥的肩膀。
他睁开眼,眼底充血发红,隐隐泛着泪光。
初凝从未见过这样的他,语气也不自觉放轻。
“你还好吗,是不是做噩梦了?”
陈弥别过脸,一只手搭在眼睛上。
他深呼吸,张开口,发觉喉咙闷痛,“……我想起爷爷了。”
“想哭就哭吧,没关系,我在呢。”
紧绷的防线失守,眼泪无声滑落。
陈弥想开口说话,但失声哽住。
初凝就这么安静陪他待着,听着客厅的钟摆一下一下摇摆。
过了一会儿,情绪平复下来。陈弥说我没事了。
初凝便起身收拾一侧的毛巾和水盆,又想到家里有糖浆,临走前又叫他。
“……嗯。”陈弥仍然闭着眼,睫毛湿漉漉,眼皮上的红痣清晰可见。
初凝匆匆道:“你先别着急睡,我再回家拿个糖浆。”
陈弥乖乖应声行,然后目送她的背影离去。
直到她的影子也关在门外,他的眼神再度黯淡下来。
第58章 一块儿过年。
没多久, 初凝拿好糖浆回来。倒上一勺,陈弥起身喝光,苦笑着评价说, “这糖浆味儿可真糖浆。”
又甜又腻, 直齁嗓子。
初凝瞪着他苍白的脸,“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
陈弥的手搭在额头上, 好似不在意, 咳了一声, 淡淡道,“怕什么。我命大,烧不死。”
初凝给他掖了掖被角, 静静陪他待了一会儿, 起身离开。
到次日一早,她忽然记起保温桶忘了拿,又匆匆跑了一趟。
敲开门, 陈弥显然比昨天有精神多了。
“……你来了。”
初凝实话实说:“来拿保温桶,顺便看看你好点没。”
“劳您挂心, ”陈弥垂眸, 眼皮上的小红痣也恹恹不乐,“早上又烧了一次, 吃了药刚降到三十七度六,现在又有点烧了。”
初凝:“那赶紧去医院吧,别烧糊涂了。”
“没几天就过年了,这时候去医院会不会有忌讳。”陈弥犹豫。
“都要烧坏脑袋了,您还想着忌讳呢,”初凝说, “快去拿身份证。”
“我自个儿去就成。”
初凝解释道,“正好家里缺感冒药,我顺道买点儿。”
不一会儿功夫,陈弥拿着东西出来,递出一个口罩。
“戴上吧,别让我传染了。”他说着,给门上了锁。
初凝接过戴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好了,走吧。”
临近年关的医院仍然人满为患,各大门诊的候诊区几乎座无虚席。
在急诊处排了二十多分钟后,终于轮到陈弥。
医生用体温枪测了额头温度,简单问了病情,就安排了吊水。
安顿好一切后,初凝对陈弥说,“睡会儿吧,还有两瓶,我帮你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