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闻澈脸色迅速灰败, 闻泽连口气儿都没敢多喘, 急急忙忙继续说道：

“梁斌看过大概内容，虽说过去这么多年，但管家大叔的手段你应该清楚, 连番拷问下就是他小时候写的作文都能倒背如流！”

这话其实夸张了，但管家确实从梁斌处知道了遗书的内容，只是梁斌当时只是扫了一眼, 确定是遗书后嫌晦气直接烧了，管家能问出来的也只有他当时看过的内容。

简单解释了一番，闻泽还是没忍住, “所以...即使是只言片语, 你也要听嘛？”

见闻澈点头，闻泽才放心地说出由梁斌复述而来的信息。

“阿澈, 对不起, 我真的太累了，我感受不到与这个世界的连接, 我怕再继续下去我会伤害你和星耀，对不起，我辜负了沈眠的期待, 辜负了你和星耀，是我的溺爱毁了梁斌......”

闻澈闭上眼睛，仿佛看到梁嘉禾坐在病床让一字一字写遗书的模样，痛苦如同阴雨笼罩了整颗心。

他的妻子啊…即使选择离开这个糟心的世界，也依然觉得愧对所有给她造成伤害的人。

察觉到闻澈看梁斌的表情不对，闻泽跨步上前挡住他的视线。

“梁斌能想起来只有这些，大嫂全心全意为梁斌付出那么多，可他连亲姐姐最后留给世界的话，都要毫不留情烧掉，啧...果然，白眼狼是应该丢进监狱接受改造的。”

闻泽将所知一切说出来后，心情放开不少。

前些日子，闻鹤临知道梁斌交代的一切后，沉默许久要求所有知情人隐瞒闻澈，说是为了不让闻澈再次自伤。

闻泽对此嗤之以鼻。

易地而处，如果有朝一日他站在闻澈的位置之上，他绝不希望有人隐瞒爱人的一切，况且闻澈又不是生活在象牙塔的傻白甜，以他的聪明迟早会从其他地方抽丝剥茧查到这里。

而事实证明确实如此，闻澈出院第四天就找上门询问梁斌的审讯结果，这才有了今夜一遭。

见闻澈许久不言，闻泽用手中铁棒点了点地面，“梁斌找上大嫂那天，你被公司事务绊住脚，这其中的问题你应该也查出来了吧？”

闻澈点头，“是楚氏联合公司内部人搞出来的问题，那个项目的资金确实断裂，当时抓进去的几个人也不无辜，但幕后真正的操盘手是楚氏，卷走资金那家公司幕后人是楚氏的一名高管。”

“是楚遇？”

不怪闻泽这么想，那时候的楚遇因成功吞下沈氏，挤下楚家老大暂掌楚氏，那个时期出的各种决策必然与他相关。

门外偷听的安安听到楚遇的名字动了动小耳朵，侧着脸将耳朵整个贴在门上，企图听得更清楚一些。

“是他。”

闻澈心中似乎憋着一股压制不住的浊气，声音沉甸甸的让人不安，闻泽皱眉细细打量他许久，莫名其妙说了句。

“闻澈，如果你有一天不想养安安了，就把她给我，我养过猫养过狗，还从来没养过会撒娇的奶团子，亲手养大她应该是件很幸福的事儿。”

闻澈完全没想到闻泽会突然说这种话，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拒绝得干脆利落。

“不行，我的女儿我自己养。”

闻泽含笑看了他一眼，耸耸肩，“行吧，那你以后可千万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屋内，两兄弟谈话结束各自陷入沉默。

而屋外，回忆结束的闻星河深深吸了口气，当年梁斌第一次对梁嘉禾出手时他已经有了意识，直到梁嘉禾在眼前坠楼他的意识才彻底苏醒。

闻星耀遗忘的所有记忆都在他的灵魂深处镌刻，一道又一道，清晰又痛苦。

安安捂着眼睛看不到闻星河的表情，只听得到他压抑的呼吸声，忍不住低声轻唤。

“哥哥呀？”

“怎么了？”

闻星河声音有些颤抖，安安愣了一瞬，想追问却感受到手臂处传来无法忽视的酸麻感，说话声音都染上了委屈巴巴的哭腔。

“安安手臂酸酸，哥哥安安可以放下手嘛？”

闻星河：“......”

差点儿忘了，这个傻兮兮的老实幼崽为了遵循诺言一直捂着眼睛不曾松开，这么长时间手臂不酸才怪。

闻星河心情复杂，抬手将安安的小胳膊从眼睛上拉下来，“不用了，你只要保证不睁开眼睛就好。”

想来以这呆团子的小脑袋瓜儿，也想不到睁眼偷看这种浑水摸鱼的操作。

安安确实没有睁眼，她只伸长脖子凑到闻星河身边仔仔细细嗅了又嗅，搞得闻星河一脸莫名其妙。

“你做什么？”

“哥哥在难过，安安闻闻哥哥有没有掉金豆豆。”安安闭着眼睛，说话却还是一本正经的。

闻星河沉重的心情被幼崽乱七八糟的打法搞得七零八落，木着脸食指点在幼崽的额头上将人推开，语气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