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让你参与。”

顾凌台变得更加狐疑了：“那你找我做什么？”

“替我转告三叔，南岛风景不错，有空可以去转转。”

“啊？！就这事！你自己不会打电话跟他说吗？为什么还专门叫我出来？脱裤子放……”顾凌轩看了他一眼，顾凌台立刻消声，把没说完的脏话吞进了肚子里。

“当然不止。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顾凌台一脸狐疑，外加不置可否，“我何德何能，居然还能让你拜托的？”

“若是哪天我遭遇不测，你就去帮顾凌亭吧。”

“哈？”顾凌台震惊。这是什么意思？顾凌轩和顾凌亭不是竞争对手吗？为什么要让他去帮顾凌亭？

“你到底打什么算盘？！”顾凌台嚷了出来。

顾凌轩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表情十分诚挚，不似作伪。

“神经病！”顾凌台气呼呼站起身，扭头就走，摔门而去。顾凌轩却依旧慢条斯理地品茗，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刚出门，顾凌台的嚣张跋扈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张俊秀的脸在月光下有些冰冷。他微微回头，看着关上的房门，若有所思，又转身走了。

顾凌轩长叹了一口气，倒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捏了捏眉间。

顾凌台当然不会那么简单相信他，他也不信任顾凌台，可他了解他的堂兄弟们。无论是顾凌亭还是顾凌台，只要身体里还流着顾家的血，就不可能真的会对权势没有野心。否则一个闲云野鹤的人，怎么会在半夜接到他的电话后立刻赶过来呢？

就算顾凌台之后真的袖手旁观，他也不担心。等到天翻地覆，棋局铺开，就算顾凌台不想入局，他的父亲、他们的拥护者，也会逼得他入局。棋局上的人越多越好，只要多了，那么他想保护的人就会愈发安全。

只是排兵布阵，让那些人相互利益掣肘，还需徐徐图之。

夏天，天亮得早。顾凌轩回到家里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天空是黑蓝色，地平线上有着些微天光。

顾凌轩没有睡意，在厨房给自己又泡了一杯茶，打开阳台的落地窗，花香和晨间清凉的气味涌入室内。一旁的画架上，摆着一张空白的画纸。他看了画架一眼，还是没有心情动笔。世界虽然安静，他的脑中却闹哄哄的。

他举起手，手里捏着两枚戒指，在月光和落地灯的灯光里，闪着熠熠如星的光。戒指很独特，像是一条首尾衔接的蛇。这是他在婚礼上给苏玛丽戴上的戒指，它们在七年前就做好了。那年他十七岁。

顾凌轩把戒指举高，对着光看了一会，又紧紧攥在手里，倚着沙发。他在幻想自己求婚时的样子。上一回求婚是在海边沙滩上，居然被苏玛丽立刻拒绝了，还拒绝得不假思索。他一直没搞懂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做错了，如今他才明白过来，当时的苏玛丽应该是穿越回来的。或许她也是见到了自己的死亡，才会对他们的婚姻那么抗拒。可这次不一样了，她没有那些记忆，他却是只为她而来的。

那份“追求指南”里怎么写得来着？

哦，好像没有问过她关于求婚的事情。应该再套套话，看她梦想中最希望的求婚方式是什么样的。

那么婚礼呢？她会更喜欢海边？还是草地？或许在城堡里也挺不错的……

当晨曦第一缕阳光穿透落地窗，照进室内时，顾凌轩已经睡着了。

第77章 梦

顾凌轩从小就不受兄弟姐妹们待见，当然不是因为他是被秋莲带回来的孩子。顾家人口众多，每隔几年总会冒出几个莫名其妙的孩子来。能带回来见顾老爷子的，必然都是已经确定了血缘关系的。就算是生长在顾家，孩子终归是孩子，该有的叛逆期是都有的。就连一向被顾家长辈们交口称赞的顾凌亭，在十五岁的时候，也是个要上房揭瓦的主，有过两次要离家出走未果的尝试，最后被顾老爷子送去了农村，插了两个月的秧，真实感受到了生活不易，这才老老实实留在家里。

但顾凌轩不是，他好像没有任何叛逆期，脸上总是挂着那个该死的笑容，像口深井，什么事都无法激怒他，也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激动起来，平静得不像个十多岁的人。顾家孩子辈的私下里嘲笑他，说他指不定是被老鬼夺了舍，体内根本不是个年轻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顾凌轩，却在十七岁的时候，跟丢了魂似的。每个晚上，他都被梦魇纠缠着。

梦里，他在一栋建筑里，左手边的房间门开着，里头能看见电脑桌，满墙的书，窗户两旁还挂着两幅向日葵的画，一幅是梵高的，一幅是古斯塔夫的。然后他的身体就会不由自主动了起来，径直往那间摆满了书的房子里走，直到走到一排书前。眼前是一本《修道院纪事》，1999年出版的中译本，是一本很老的书了。他觉得奇怪，因为他也有一本，就摆在他最宝贵的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