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玛丽叹了口气，呼出一片白色水汽，捧着书，便向楼道走去。

她走了没几步，突然顿住了。

楼道大门正对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黑色大衣，黑色手套，没有戴帽子，肩上已经落满了雪。

他抬头望着路灯和在昏黄的光里飞舞的雪，被苏玛丽的脚步声惊扰了，才转过头来看着她。

苏玛丽的心跳漏了两拍：“你怎么在这里？”

顾凌轩只是看着她，不说话。或许是因为雪，或许是因为昏黄的灯光，他的表情难以形容，有些难过，有些惆怅，还有些不顾一切的穷途末路感。

他说，“我好累。”

他好像还在想说点什么，却停了下来，只是眼神疲惫地看向苏玛丽。

“那你早点回去休——”苏玛丽的话还没说完，顾凌轩突然向自己这里走近了几步。他站得太近了，近到自己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声，再次闻到那个已经被她掩藏在记忆深处的气味。

“你……”她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站在这漫天的雪里，他低头看着她，她也低着头，却不敢看向他的双眼。两个人很久都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顾凌轩才开口，声音温和，似乎见到她，真的让他的疲惫被抚慰了不少，“我可以抱抱你吗？”

问完，他很紧张，咬着下唇，甚至问出口的一瞬间就后悔了，害怕自己太过鲁莽，太过贸然，会让苏玛丽再次急匆匆地离开。

苏玛丽沉默了半晌，也没说好或者不好，只是问他：“为什么？”她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想要见我？”

“嗯，是的。”顾凌轩说。

苏玛丽没明白，退了两步，只是看着他：“什么意思？”

“我在回答上一次你问的问题。”

苏玛丽这才想起来在三泉镇林子里的对话，自己曾经问过他，他是不是喜欢自己。

“可是为什么？”苏玛丽还是重复着问题，“你都不怎么了解我，我们甚至都没有太多的接触，而且你之前很讨厌我，不是吗？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呢？”

“跟你一样，你本身就是所有的理由。”顾凌轩回答。

苏玛丽更加听不懂了：“这是什么意思？”

顾凌轩深深，看着她，并没有回答。太安静了，苏玛丽甚至觉得自己听见了雪落下的声音。

“我能慢慢告诉你吗？”最后，顾凌轩终于开口了，“请你在我身边，别再离开了。”

苏玛丽却像是被这句话烫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惊恐的表情，连连后退。

顾凌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疑惑地看着她惊恐地摇头。

“就是这句……为什么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表白？！怎么会？！”苏玛丽说着，脚下踩到了什么，没有站稳，向后倒去。

苏玛丽闭上眼，一下坐到了地上，书落在身旁，双手撑在地上，触手却是硬邦邦的水泥地，没有冰雪冰凉的触感。

她倏然睁开眼，没有雪，也没有路灯，炽烈的阳光从头顶落下。

第37章 电话

苏玛丽茫然地站起来，环视四周，这里的环境与自己熟知的小区大不相同，四处都是残垣断壁，有些拆了一半的楼体被警戒线围住。没有雪，没有路灯，那本自己刚刚拿到的书也不见了。

“这里到底是哪里？”她从地上爬了起来，脚腕一阵钻心的疼。她“嘶——”了两声，摸了摸口袋，手机还在。她赶紧拿出来看，屏幕上显示着时间，“8月13日上午8:05”。

已经8月13日了？！

苏玛丽一惊。不觉得是手机出了错误，因为她现在身上穿着T恤和牛仔短裤，明晃晃的太阳也昭示着，这绝不可能是冬天。

为什么自己突然回来了？她没有提到“穿越”，也没有提到顾凌轩在今天的死亡，可自己还是回到了这一天。难道回来的条件不只是说有关“穿越”或是“死亡”的信息吗？

可她没有空去仔细思考这个问题，她如今满脑子被一个问题占据了——顾凌轩呢？她成功让他活下来了吗？

她就这么坐在地上，手有些颤抖地打开手机，输入了顾凌轩的手机号码，一串她再熟悉不过的数字。她毫不迟疑地点下了拨通键，那边传来柔美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苏玛丽皱紧眉头，又打了几遍，可每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她又打开手机搜索，在上面输入了顾凌轩的名字。

汗滴落在地上，立刻就被阳光蒸干了。

网页上出现了有关顾凌轩的新闻，她一条一条地看下去，都是商业相关。“顾凌轩代表远山与XX集团签订了战略合作协定……”“远山集团总裁顾凌轩在某某论坛上发表了演讲……”却没有一条提到了顾凌轩本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