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锁链[京圈](76)
他直白地告诉她:“你要去凑热闹的那个场子,在隔壁。”
他坐远了些,仿佛也将沈妍刚刚被锁住的四肢给卸下枷锁了似的。
沈妍也顾不上他话里话外看不上的语气字眼,自己闭了闭眼,做了个深呼吸,二话没说起身要走。
秦鹤将她按下,幽幽地说了句:“已经散了。”
他颇为无奈盯着她,像是菩萨在怜惜怎么也点不透的弟子,长长叹息了一声。
“你忘了我什么都能给?”
这下她总算听明白了。
他不许她去找别人,是为了让她只能来找他。
沈妍注视着他慢慢抬起手臂,温凉指尖去触碰她红肿的唇瓣。起初是轻轻地点,而后越发下狠手,施虐似的往下压。
他像在用疼痛刺激她的神经,逼她去记起什么。
沈妍的眼窝里霎时蓄清凌凌的泪。
直到刚刚,她一直像个被牵着魂的木偶,轻而易举回到了许多年前,任由他打点拿捏。
她只用听话。
间或暗暗去揣猜他对自己有几分真心。
但这句问出来,反而将她摇醒。
沈妍一挥手将他挡开,轻声:“忘了。”
“该忘了。”
他眼眸一冷,薄唇刚要启声,被她骤然堵上。
沈妍环上他的后颈,贴着他,却不吻他,身骨软绵绵地化在他掌心。
“秦鹤,连你都终于意识到我长大了,不是么。”
她话音轻巧平静,外衫彻底滑落,凹凸有致的身材裹在旗袍里,像是在提醒他。
“再也不是被你护在羽翼下什么都不用管的小孩儿了。”
她肆无忌惮地陷在他怀里,给他设了个乍看起来两相无解的棋局。
秦鹤的手腕垂在膝上,久久没伸手去揽她。
可最后,他却单手撑着头看她,掌心覆了覆她白腻瓷胚似的脸颊,唇边渐渐泛起松惬的笑,“嗯,也行。”
他那时的神情过于淡静,一丝波澜都没有,以至于沈妍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认为,是自己设的两难题面困住了他。
纵使秦鹤喝醉了,也不会一面与她辗转厮磨,一面又拿她当个手无寸铁的孩子那样护着。
但还有另一个答案,轻而易举就能破局。
那是她压根没想过的可能。
沈妍从临河三楼走下来时,一茬新客已经换进来,台上仍是那两位演员,唱的还是《赏中秋》。
花常好,月长明。
可她却不知怎的想起后面《断桥》的唱词。
“已经是,好花偏遇无情雨,明月偏逢万里云。”
第31章 又绿江南 谁离了谁不能活
从平江回来, 沈妍将自己闷在房中,闭关了半月。
手上的新项目原已初具雏形,她却大刀阔斧地重构, 大到立意小到节奏全然推翻重来。有时灵感上来, 梅干菜扣肉也能搁下筷子,钻进房里敲键盘,一气儿忙活到半夜。
家里没人敢扰她。外公收拾碗筷时自言自语,说上次看到沈妍这么用功,还是七八年前她在虞市读高中时。
这阵仗也吓到了袁柯维。
他有一回半夜见她房中灯光未熄,从门缝中瞟见她正在揉太阳穴,于是敲门邀她出去走走。
袁柯维看着她倦怠地点起烟,“上次见面不太顺利吗?”
其实他早察觉到她在那晚过后忽然大变。
袁柯维不是不知道沈妍这次回国是为了给项目找资源。以往提起来时, 她总不紧不慢,仿佛一切都能慢慢来。
但她平素温慢的性子仿佛是层壳, 平江那夜过后便全收起来了。
不动声色地像是憋着股气,不知在和谁较劲。
过了立夏, 沈妍却披着条流苏绸巾,瘦削的肩半裹在里面,仿佛感受不到扑面的温热气息。
她没否认:“嗯,对方主要还是做燕城的项目, 不太合适。”
她拖着懒懒的步子, 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袁柯维看着她单薄曼妙的背影, 欲言又止。
前几日沈妍的外婆念起了燕城,问她今年去不去, 她如同应激似的干脆拒绝。
袁柯维不是没听罗颖提过,沈妍在燕城待过一年,过得不算太愉快。可那时她还小, 还是个势单力薄的女学生,如今不一样,她一腔才华,履历漂亮,放哪儿都不至于埋没。
他不太理解沈妍为什么揪着这一点犯倔脾气。
但袁柯维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陪她散步吹风。直到她指间这根烟抽完,他抽出纸巾,小心将熄灭的烟蒂包在手心,又塞回自己口袋里,腾出手捏了捏她的脸,“回去是不是还要忙?走吧。”
沈妍怔了怔,抬手覆上袁柯维的手背,心头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