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锁链[京圈](81)
袁柯维环拥着沈妍坐在商务车末排,语调生硬地反驳:“是他太过分。”
“嗐,这行不就这德性。”秦兆祥撇了撇嘴角,司空见惯了似的,“你别跟我说国外不搞这一套啊,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再说大家都吃这碗饭,这都你情我愿的——”
他说到这儿忽而刹住,吊儿郎当的神态猛地一僵,眼珠转了半圈到沈妍身上。
秦兆祥不动声色地把话头往别的方向带。袁柯维却打定了主意似的,将沈妍的手裹在掌心揉捏,“没关系,大不了我们回去,你没必要非得这样。”
他尝试着望进她眼里,想塞过去一份柔软。但她身板坐得笔直,车窗外的光栅栏一道道打在清白的脸上,有棱有角,勾出她藏了一整晚的冷倔。
沈妍沉默不语,长久到连袁柯维都听明白了她无声的拒绝。
他们下榻的酒店不远,车很快就要开到。她还以为今晚就会这样寂静惨淡地收场。
独自坐在前面的人却附和开口,嗓音沉砂似的掺着磁。
“嗯,你完全没必要这样。”
她一只手还被袁柯维十指交扣地握着,张皇抬眼,从后视镜里与秦鹤的目光撞在一起。
那片浓黑中什么都没有,又像什么都有,震慑却蛊惑,恍若引人陷落的沼泽。
第33章 又绿江南 “跟他分手。”
沈妍进门后甩掉高跟鞋, 酸胀的小腿支撑着她走完最后几步,坐进软椅。
她拿出手机,开始挨个给今晚互留了联系方式的前辈晚安致意, 拿捏着分寸, 顺手记了些备注。
等忙完手上的事,她扶着僵硬脖颈抬起头,望见窗外那弯黯淡瘦弱的月亮。
玻璃倒影里映出她苍白的脸,她这才发觉自己还套着秦鹤那件西装外套,反穿的袖筒垂下来,扫在她膝上。
袁柯维打来电话,语气温柔,“我让礼宾部的人给你送了精油和浴球上来, 等会儿放水泡个澡吧,然后好好睡一觉。”
他顿了顿又说:“妍妍, 如果你坚持要做,换个方式是不是会更好?”
“那位秦先生看着就很绅士, 如果你去和他聊合作,一定会比现在这样从零开始要顺利吧。”
沈妍低头瞟了眼自己胸前那片酒污。她刚刚顾不上处理,现下已经快干透了。
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
手握大把资源的上位者总会被一轮一轮敬酒,喝高了实在常见。有拿不稳筷子的, 有拿不稳酒杯的, 也不知已经泼脏了多少罗裙, 若真要翻脸计较,反倒会被觉得不够性情。
她想起当年自己在这种场合中, 寥寥走个过场,就会被秦鹤安排到一旁躲清静。
那时她穿过衣香鬓影,安安静静地在车上或者在休息室等, 酒泼不到她身上,烟飘不进她发间。最后揉着眼睛醒过来时,秦鹤总坐在离她很远的另一侧,单手撑在窗上,温凉眉眼逸出很淡的笑,对她说到了,回去睡吧。
沈妍将自己浸泡在温热的水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皮肤热起来,肌骨却还是凉的。
她望着自己褪下来的裙子,一团银色织物扔在大理石台上,粼粼的光脆弱不堪。
那件手工刺绣西装挂在柜子里,即使被她穿了一路,依旧从容笔挺,轮廓几乎没有弯折。
她从浴缸里起身,冲了淋浴,吹干头发,躺在床上慢慢陷进被子里。半夜忽然下起雨,瓢泼似的打在窗上,她干涸的神经像蜿蜒河道,涨了起来。
沈妍掀开一角被子,两条匀称修长的腿齐整整拢在一起下床。
她将睡衣换下,找了件酒红印花的绑带长裙穿上,出门前浅浅涂了层唇膏,目光在镜中的倒影上停滞了片刻。
这个夜晚还很漫长。
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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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鹤开门时只穿了浴袍,布料下的沟壑没刻意遮挡,薄肌如同山岭起伏绵延。
他接到房内的电话,说有位女士托他们把一件西装外套送上来,还以为会是机器人或者侍者。
门口站着的只有沈妍。
她臂弯里空空荡荡,没有外套。
看清是她,秦鹤扬着眉,脸上很快划过意外的神情。沈妍动了动嘴唇,说了句:
“衣服拿去干洗了,明天让他们送到你房里来。”
他扶着门框,长久地注视她,仿佛知道她只是起了个头。
走廊里馥郁的香氛熏得她头疼,有条神经突突地跳,像是催命的闹钟,要她快些决断。
沈妍喉咙像黏了糖浆,又腻又腥,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直接往前迈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