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蕾丝带(6)
“可你看他今天干得是什么事!”
廖三手扒栏杆上,身上的那套老旧工装还带着汽油味:“宴子也不想。学校也说了是意外。”
“谁知道呢?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说我可以不去约会了。”
“我都在怀疑,这臭小子,是不是自己搞的这么一出。”
廖三笑了,醇厚的笑。
“他是你养大的,你还不知道。”
“宴子哪儿有那么多心思。”
“你不一直盼着他遵纪守法,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以后去大都市找份体面的工作吗?”
廖三烟瘾也犯了。
蒋方橙见状,分了一根给他。
被廖三这么一说,蒋方橙才冷静了下来。
她靠着冰冷的墙壁,妖娆的举着烟,看着廖三横纹长满的风霜脸,斜斜吐了口烟:“他最好是这样。”
她自己是活得粗糙了些。
可她把这个男孩养的很好。
高高大大,人清瘦但结实。长得也俊。谁看了不说是个野性的帅小伙。
家里奖状都贴满了。
说起来,蒋方橙对随宴,是有股子难掩的骄傲的。
她在铁锈栏杆上杵灭烟头,气小了,想着人还在病床上躺着的,可怜巴巴。
就知道拿可怜来要挟自己。
“三哥,你先回去吧。”
“今晚我守着他。”
廖三叼着烟,含糊地说了声:“行。有事打电话。”
两人分道扬镳。
蒋方橙踏着高跟鞋回病房。
没敲门。
正打算开门。
拧门把的那一刻。
她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少年黑恹恹的眼神,倏地一下闪过来。
不过一秒。
那眼神消失了。
也是很多年以后,被坚硬的胸膛抵在墙角,大开大合的时候,蒋方橙才明白过来。
当时随宴看她的那一眼,是想——
吃了她。
第3章
学校补好了那个破窗。
当时跟随宴打闹的那群男生也被训了。
随宴得在医院躺三天,以便观察。
床头被摇起来。
他半躺。
蒋方橙随意坐着,翘着二郎腿,穿的吊带连衣裙,前面两团雪白坠着,在埋头给他换药。
看着那两道鲜红变成紫红的伤口,蒋方橙自顾自呢喃:“你这伤口真是奇怪。划的整整齐齐。跟割腕一样。”
随宴嘶了声,打断了她的质疑。
蒋方橙随即紧张的望向他:“怎么了,姐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随宴喜欢她用这么角度仰望自己。
就像是依赖,期待。
又或者,像给自己口。
他淡淡弯了下嘴角,乖乖摇头:“姐弄的,就不疼。”
“死小孩。”蒋方橙噗嗤一下,笑了。
“尽说些蜜死人的话。”
她小心的给他换上新的纱布。
“我出去把盘子还给护士。你等会儿我。”
他听话:“好。”
等蒋方橙起身,随宴才慢慢把视线看向自己的腕口。
他试着蜷了蜷手。
手指还能动。
就是手腕疼,生疼。
他劫后余生的叹气。
第一次下手,没个轻重。
当时体育课,他一想到他只能被困在高墙里,而蒋方橙就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见陈关,心里就是郁气起,内心无力的想杀人。
同学过来打闹,不小心推他,撞向破窗户的那一刻,他起了念。
他想蒋方橙回来。
他还想蒋方橙眼里只有自己。
血流出来的那一刻,很多人尖叫。
他躺在水泥地上,看着头顶上的日晕却在想,如果姐姐不愿意放弃陈关,那他就杀自己好了。
随宴慢慢扯动了嘴角。
姐姐只能是我的。
……
蒋方橙从护士站回来了。
随宴听到她的脚步声,恢复受伤脸。
可是蒋方橙久久没推门进来。
随宴有些急。
姐姐怎么了,一直不进来。
是不是陈关找来了。
他想掀开被子,扯掉输液头,去看看怎么回事。
门外传来蒋方橙打趣的声音,不过语气却是亲切了些。
“小妹妹,你来看我们家的随宴吗?”
眼前的小女孩,皮肤白嫩,乖乖巧巧,小白鞋,蕾丝袜。
黑发头发扎成马尾,文文静静,一看就是学习好的女孩子。
少女羞涩:“姐…姐姐好。”
蒋方橙记得她。
那天校医务室外,也是这个女孩子在外面,守了好久。
她推开门,笑容整洁,热情邀请:“要进来么?”
随宴听到动静,从病床上抬起下巴,就和门外的路雅妍对上了视线。
少年拢了拢眉,不耐烦。
接着重新躺下头,偏头看向窗外。
路雅妍原本已经踏进病房内的一只脚,被他的冷漠缩了回去。
她握了握书包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