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蕾丝带(87)
她摆正视线,扔了颗口香糖进嘴里吃。
殊不知。
黑车后排。
陈玄生接了个电话。
接完沉重的说了声,知道了。
放好电话。
男人掀了掀眼皮子,看向窗外。
北京高架的下午5点,夕阳挂着,像极了天边的一颗橙子。
视线往下一点。
就看到一个女人的脑袋。
头发染成了棕红色,在空中随风飘着,很飒。
沉稳的男人在收回目光前一刻,那女人的侧脸稍稍往后露了一点。
陈玄生当即心里微动。
他目光凝神。
可是恰好此刻,红灯变了,绿灯亮。
司机起步。
“慢——”着。
着字卡在喉咙里,并未完全喊出。
司机踩着油门,迟疑了下:“陈总,是您刚在说话吗?”
就这空隙,吉普就已经弹射了出去。
车是往右拐的。
司机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觉得陈总似乎无声地叹了口气。
后面的车摁了喇叭,开催了。
陈玄生温柔说道:“先开吧。”
司机应:“好。”
黑车走。
陈玄生慢条斯理地揉了揉眉骨。
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
夜晚降临。
管家来电话,说少爷已经回了半山别墅。但是没吃晚饭,回家就把自己关到了地下室里,让下人别再打扰。
这是陈玄生的另一痛点。
让司机改了路线,绕了几道弯。
黑车在半山别墅停下。
他忧心忡忡地独自走进去。
管家跟上来,一脸担心。说少爷身体本来就不好,才坐了十五个小时的飞机从加拿大回来,这怎么受得了。
陈玄生单手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冷静地快步走入,说我来就好。
脚步声有节奏的在空荡的楼道里响起。
他推开地下室的门,里面昏昏暗暗,连路也看不清。
陈玄生还是把灯打开了。
一开,才发现空荡的地下室里,孤零零的一把椅子上,就背对着,坐着一个瘦骨嶙峋的人。
手边放着一个水波纹灯,修长骨感的手指,要死不活的转着。
他喊了一声——
“梁宴。”
-
听到陈玄生的喊声。
那人才慢慢偏过头来。
额发长了,遮住一部分他妖孽的眉眼。他肤色很白,像长期见不到阳光的吸血鬼。五官带点冷感,眼眸里全是厌世疏离的情绪。
这会儿躲在地下室不见光。
陈玄生知道,约莫他的病又犯了。
人后他极度喜欢黑暗,觉得呆在一个全黑的环境里才会感到安全。
“...老师。”薄薄沙哑的嗓音,从这个病恹恹的年轻男人嘴里喊出。
陈玄生点头,说先出去吃饭。
梁宴弧度很小的扯了扯嘴角,说:“不用了。我不饿。”
陈玄生温润的眉头开始皱起。
梁宴日渐消瘦,有段时间全靠输营养液过日子。
陈玄生抬手,极其克制地扯了下领带。
“别让我说第二遍。”他垂眼看着眼前身形微躬的人。
转水波纹灯的手停了。
梁宴掀了掀眼皮,仿佛自嘲,虚弱的笑,一点点在嘴角绽放开道:“就连老师也要逼我吗?”
他一说这话,陈玄生凭空生了几分愧疚。
“我不饿,真的。”
陈玄生见劝不动。
只好默然出了去。
然而才刚转身走了几步。
“老师。”
梁宴在背后突然喊道。
陈玄生回过头去。
“我拜托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陈玄生怔愣了下,接着说道:“有进度我会通知你。”
说完他就阔步走了出去。
留背后的梁宴,继续用随性的斜躺姿势,机械地转着那个水波纹灯。
好似灯里,就藏着他的醉生梦死。
随宴,现在叫梁宴。
因为他的亲生父亲,叫梁诏国。一个商业巨擘,富商传奇。
随宴被陈玄生带回来,见到梁诏国的时候,他已经85岁。
杵着拐杖,私人医疗团队24小时贴身伺候。
梁诏国身体不便,所以很多事情,都是陈玄生代劳。
梁宴尊称陈玄生一声老师,是因为小到上流阶层的吃饭礼仪,大到商业布局,都是陈玄生在手把手教自己。
这是他的第二次重启人生。
第一次,则是被那个女人收养。
他回了梁家的第一件事,和自己的亲生父亲相认没几天,就被送到了加拿大,一边读书,取得多伦多大学商学院的毕业证,一边从分公司开始锻炼。
梁宴是争气的,毕竟脑子自带聪明。
不过就是——
他好像人格出现了问题。
陈玄生清楚的知道,是为什么。
但是陈玄生没有能力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