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蕾丝带(89)
”叔叔, 你回来啦!“
小芸跑过去亲切地抱住陈玄生的手臂。
”这是我上雅思课的同学,橙子姐。橙子姐, 这是我叔叔, 陈玄生。“
”橙子?“
陈玄生呢喃着这句话。
没错了, 就是她了。
时隔七年。
他们竟然再次相见在北京。
陈玄生心里有纳罕。
犹记得最后一面,是她狼狈的追在车后, 嚎天动地的哭喊。
而如今的她,竟然蜕变成这般......模样。
他眼里闪过惊艳, 但也同时生出很多疑问。
随宴当初回来后,梁诏国就派人抹干净了他过去的痕迹,给了他一个新的身份。
当然,过去的人,也别想找到现在的他。
所以。
一个平平无奇的乡下人,为什么会来北京呢?
在北京干什么?
定居了吗?
茫茫人海, 她跟小芸, 又是怎么走到了一起?
太多太多问题了,一下挤入陈玄生的脑袋。让这个速来稳重的男人,心跳都有些加快。
但显然, 蒋方橙不打算回答他这些问题。
她记得他。
一个假扮商人, 最后却带走随宴的人。
三哥把事情都告诉她了。
她恨他们。
蒋方橙没犹豫,把车门一关,踩了油门就要走。
陈玄生慌了神:“别走!”
他得问清楚。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叔叔, 你去哪儿?”小芸着急的喊。
他顾不上了。
开上车,径直追了上去。
“叔叔!”
留小芸在原地,一头雾水。
陈玄生紧追不舍。
蒋方橙甩了好几次,都没甩掉。
蒋方橙忍不住啐骂了一声。
他不断鸣笛。
蒋方橙看实在甩不掉,把人往旁边偏僻的地儿一引。
开门,下车。
陈玄生同时下来。
蒋方橙上去。
冲人脸上就是一拳。
“有毛病啊?追你妈呢。”她还是以前那般泼辣。
陈玄生偏过头,捂住被打的地方。
舌尖顶了顶腮,没有血腥味。
待他重新看向蒋方橙的时候,他突然破天荒地笑了笑。
打得好。
似乎觉得这一拳,是他该受的一般。
彼此冷静下来,他才开了口。
“蒋方橙,我们谈谈。”
谈什么
谈你,还有你背后的人,是怎么计划把我孩子抢走的。
谈你们是蛮横的用势力拦着我们不去找的?
谈你们是怎么活生生,把他藏起来,这辈子都不打算让我再见的?
还是谈,你们当初,是怎么眼睁睁得看着我疯掉,冷眼旁观的。
她不要了。
这个弟就当没养过。
满十八岁了,还能一声不吭的跟人走掉。
就他妈扯淡!
她只是一个女人。
日子得过。她得吃饭,得养活自己。
她跟廖三相依为命。她以后给廖三养老。因为廖三为了救她这条命,吃得苦,咽得委屈,太多太多了。
这是她欠三哥的。
她得拿剩下的半辈子去还。
廖三劝她放下,她便也就放下。
不放下还能怎么样呢?
她玩不过嘛。
现在还能好端端站着,那是已经从地府里走了一遭回来。
刮皮脱骨,还好时间已经够长,还好痛苦暂且抚平。
不然看到陈玄生的第一眼,她不把他撞死才怪。
疯疯癫癫的那段日子,她什么都记不得,只知道每天晚上幻听,看见一群小鬼在墙角里,大喊大叫,说姐姐快来快来,跟我们一起玩。
东子说她白天不睡,晚上就闹。
三哥因为她而被邻居排挤找茬,骂说臭外地的,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三哥没辙了,只能带着她和东子,搬了一间又一间的平房。
她心疼廖三,又心疼自己。
她眼里的痛苦泪水,能淹没整座什刹海。但她硬是扛着,咽了。
陈玄生看出来了。
风吹拂她的发,使发丝拂过她坚强的脸颊,和骨气的鼻梁。
他有些动容:“你过得好吗?这些年。”
说完,陈玄生自己也觉得奇怪。
他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
蒋方橙喉间不断涌上涩,强撑着道:“托你们的福,好的很!”
反话。
尾音都带着颤。
那是一个女人,无声的控诉。
陈玄生垂在身侧的大掌,紧张的捏了捏:“那就好。你过得好,那就好。”
蒋方橙嘲笑:“这是什么?鳄鱼的眼泪。”
如若她只是一个没志气的农村妇女,孩子被人抢了,那就是抢了。
没廖三,没东子,说不定这辈子到死都听不到从他这类藐视人权的人,嘴里说出来的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是怕了?
还是觉得她突然这么光鲜亮丽的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北京,阴差阳错的出现在他面前,让他意识到,她不是那么好拿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