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雪时分(51)

在北城,排行老六的是孟晓东,自然说的就是他。

殷果点点头:“我教练在里边吗?”

她刚接电话,说是在休息室。

“在,”另外一个回答,“进去吧,等着你呢。”

殷果看了看四周,在窗边,有一排椅子。

她对林亦扬招招手,林亦扬低下头,她轻声耳语:“最多二十分钟……或者半小时。”

林亦扬点头,顺便,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不着急。”

殷果对他笑了笑,依依不舍地跑了。

说实话,林亦扬这个动作是故意的。

他和殷果不一样,殷果进了这层的球房,像回家一样,放眼望去都是熟人,也不会察觉出有多少的不同和审视。可林亦扬从迈进大门,就知道,全场人都在打量着自己。

包括现在。

他走到窗边,没坐,只是靠在玻璃窗旁,看着北城的选手练球,尤其是斯诺克那边的。

这些年他不关注赛事,但因为吴魏还在打球,多少回提到过北城几个新苗子,给他看过几眼比赛视频,评价是:和孟晓东都是一个路数的。

其中一个林亦扬在视频里见过的人,现在就在斯诺克的绿球台旁,在用巧粉擦着杆头,从进门开始就毫不避讳盯着自己和殷果看,一秒都没移开视线的男人,好像叫……李清严。

从进来,林亦扬看着这个男人打了几杆,和孟晓东一样,节奏稳定,严格控制在25秒之内出杆。那天,林亦扬发现孟晓东这个新习惯后,查了一下各类大赛的规则。

这是超级联赛的规则,很苛刻。

许多别的国际赛事并没有这种25秒的要求。但是,孟晓东显然在用最苛刻的比赛规则在训练自己,包括他旗下的选手。

一分钟后,九球那边和殷果熟悉的两个大男孩,笑眯眯地越过了在场众人和林亦扬之间的一条安全线。

“兄弟,幸会。”高一点的靠在林亦扬左边,伸出右手。

林亦扬伸出右手,和对方象征性地握了下。

“打球吗?”旁边矮一点的问。

如果是职业的,不会没人认识他,所以大家都认定他是外行人。

林亦扬看这两个还算友善,带着好奇的成分多,也就倚在那,随便应付着说:“偶尔。”

竖着耳朵听得众人懂了:业余的。

所以殷果先来纽约一趟,竟然莫名其妙让一个业余爱好者给追上了。他们这些人都不敢肖想,可让那位和殷果青梅竹马长大的李哥怎么想。

斯诺克台子旁,一直和李清严练球的对手——硝子拿起了一颗球,笑着指面前的绿色球桌:“进我们北城包场的球房,按规矩,都要走一杆的。”

林亦扬摇头:“不打斯诺克。”

谁都不可能让他破了这规矩,包括孟晓东也只是让他退了半步而已。

“九球?”有人指不远处蓝色球桌。

林亦扬想想,还是算了。

九球那边都是年轻气盛,而且是这次公开赛的参赛选手。让自己不好好打、放水,是不可能的,但要认真打,在公开赛前和职业选手来这么一局不太厚道。

于是,他又摇头:“也不打。”

大家互相对望了一眼,原来是打中式八球的。

“给他摆一个中八,”硝子说,“用九球的台子。”

硝子说完,大家都在看李清严。

李清严终于开了口,他说话很客气:“能进我们包场的地方,不是自己人,就是朋友。想做朋友就就来一杆,否则很难服众。”

硝子最后接了话:“除非你说,你从来不碰、不懂这个,我们就不勉强了。”

林亦扬看这个局势,知道自己今天不走一个过场是说不过去了。

他看得出来这个李清严是重点人物,估计过去不是追过殷果,就是曾经在一起过,而且至少到今天为止还在惦记着。

他离开窗边,径直走到李清严和硝子练球的那张斯诺克台子前,拍了拍边沿:“就这个。”

球房内,渐渐静了。

“不是不打斯诺克吗?”李清严隔着球桌,笑着看他。

“对,不打。”林亦扬环顾四方,在找公共球杆。

“硝子,给他。”李清严说。

硝子把自己的个人球杆递给林亦扬:“我还要比赛,悠着点儿玩。”

林亦扬接过球杆,拍了一下硝子的后肩:“谢了。”

桌上还剩下了三颗球,林亦扬用手,把台子彻底清了,只留下了一颗红球和一颗白球。

林亦扬指了指红球:“红球随便你们摆,我来打。”

这一句,所有看热闹的人都惊了。

太狂了,随便摆一个球就敢打?

林亦扬捞起球桌边沿的巧粉,又跟了一句:“五十个球,有三次没落袋,算我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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