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东流水(出书版)(112)

他想得一阵,觉得头痛难忍,轻叹了一口气,道:“三弟,你不要太难过了,万事自有天定,我倒是觉得现在是自记事以来过得最宁静的时刻,没有压力,没有杀戳,能和你这样在一起,看到你平安活着,就很知足了。”

清洛听他此言,心中激动,轻轻地将脸靠入他的手中,低低说道:“大哥,看到你醒来,我也很知足。”

两人不再说话,默默无语,只是细细的感觉着手心中,面颊上传来的这一份温馨与缠绵。

不知过了多久,清洛想起一事来,抬起头望着萧慎思,犹豫了一下,萧慎思觉得手心一空,见她似有话要说,微笑道:“三弟,你想说什么?”

“大哥,你,你别怪二哥,是我求他,求他瞒着你的。”清洛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萧慎思淡淡一笑:“傻瓜,我怎么会怪他呢?我都要感谢他,如果一开始他就说出你是女儿之身,那你怎能留在军营,怎能留在我的身边?我们又怎能结为兄弟?”想起两人同营共宿的时光,也觉有些难为情,顿了顿才轻声说道:“三弟,大哥不是那心胸狭窄之人,当日与你们沙场共同对敌,豪爽之情无以言表,被那同生共死的‘义’字所感动,才与你们结为异姓兄弟。之后我们又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早已把你们看成自己的手足一般,你想想,如果一个人自己的手足犯了错误,难道还要将它们斩去不成?”

他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也觉有些支持不住,歇了歇才续道:“三弟,我相信,二弟他瞒着我一定有他的考虑。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热血男儿,你想想,这一路上他救了我们多少次,他的恩义我都放在心底,他的心我也看在眼里,你放心,我不会心存芥蒂的,他永远都是我萧慎思的好兄弟。”

门口阴影处,林归远已不知站了多久,他的脚早已麻木,心却一直悠悠荡荡,悬在半空,直至听到萧慎思这几句话,才落了下来。

他是睡梦中听到清洛的哭泣声醒转来的,以为大哥伤势有变化,外衣都不及披上便赶了过来。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萧慎思和清洛充满柔情的对白,一时怔住,立于门口阴影处,呆呆地看着二人相依相偎,不禁魂断神伤,一时心存歉疚,一时痛不欲生,一时又自怜自艾。一颗心就如悬在半空,飘飘荡荡,没有着落。

及至萧慎思这一番话传入耳中,便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是啊,大哥以义相待,三妹以诚相托,自己怎能再心含杂念,亵渎这份手足之情。自己对三妹一片痴情自可昭于日月,却不必去计较成败得失,只要三人在一起,只要这份情义还在,纵使三妹最后选择了大哥,自己也要祝福他们。自己不是一直想看三妹甜美的笑容吗?那就尽全力让她笑吧,只要她开心,只要她幸福,我林归远就是孤独一生,又有何妨?!

深呼吸,再深呼吸,林归远终于平静下来,嘴角挂上淡定的笑容,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笑道:“大哥,我就想着你应该要醒过来了,还好,你没令我失望。”

清洛见林归远进来,忙站起来唤道:“二哥。”

林归远一边走向床前一边说道:“大哥,三妹这几夜可是一直守在你床前,幸亏你醒过来,不然我都怕她再也不能好好睡上一觉。”

萧慎思凝望着他,微笑道:“二弟也辛苦了,一切全靠二弟。”

林归远伸手探上他的脉搏,细察他体内情况,片刻后开心笑道:“大哥,你这条命看来又捡回来了一次,只是捡得费力了一些,我真希望以后你再也不要用到我这个‘神医’才好。”

清洛忍不住“卟哧”一声笑了出来,嗔道:“二哥自吹自擂,也不害臊!”

林归远朗声笑道:“三妹,你倒说说,二哥我哪里自吹自擂了!这全蓟都城的百姓可都是深深的怀念着我这个‘林神医’呢!”

萧慎思恢复得相当快,加上林归远妙手回春,到了午时,已可稍稍坐起,和众人轻轻说笑,有正等人见他一刻好似一刻,也是十分高兴,一时室内只闻欢声笑语,众人都不去想此时身在何处,又该如何逃离险境,都满足的享受着这份几日来难得的快乐。

只是萧慎思慢慢恢复元气后,便将这事放在心里想了又想。他一向善于谋略,迅速分析着燕皇的真实想法。现在看来,燕皇一是怀疑林归远是他离散的长子,所以罢手不杀众人,并将他们软禁在此;第二个原因想来应是燕皇想招安自己,毕竟燕军内部刚遭重创,燕流光及武将一派彻底垮台,军心不稳,如果能将天朝大将萧慎思招降,那将是十分振奋军心的事情,也是打击天朝士气的绝佳机会。想到此节,他不禁有些发愁,自己重伤初愈,又守卫森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严竣形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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