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东流水(出书版)(229)

会州城东二十余里,明觉寺。

寺内众僧正在做着夜课,木鱼声、诵经声,声声清幽,飘荡于夜色下的山麓。

萧慎思等人在寺外高墙下立下脚步,有音潜至寺门口找到暗记,又依暗记所指到寺内后院找到有正,两人匆匆出来将萧慎思等人接入寺去。

萧慎思和思月郡主等人刚步入一间隐蔽的禅室,有正便低泣着跪了下来,萧慎思心一沉,知事情不妙,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前日被皇上下旨,罢去相位,下在刑部大牢里了!”

思月郡主身形一晃,手抚额头,萧慎思忙上前将她扶至榻上坐下。转头问道:“恩师获罪,所为何事?”

“皇上旨意,责大人私通青国,擅动苏郡人马,意图谋反,以谋逆之罪将大人下到刑部大牢,同时查封了相府,血衣卫的兄弟曾想拼死护着大人逃离,却被大人阻止,他坦然入狱,临去前着众兄弟南下寻找于大哥,并叫我等转告大哥一句话。”有正泣道。

“什么话?”

“大人说:一切自有天定,一切也取决于人心,请大哥审清自己心意,再作决定。”

萧慎思眉头深锁: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以血衣卫之能,要护着他逃离应该尚有生机,为何父亲会甘心就擒,皇上突然以谋逆之罪将父亲逮捕下狱,到底是皇上的意思还是林太后的意思?如果是林太后的意思,她一步又会是什么惊天的行动?现如今,又该如何才能救出父亲呢?

“其他兄弟呢?可还平安?”

“那日宣旨的是林维岳,宣旨时说只要大人不反抗就不会为难血衣卫,可等大人一入狱,林维岳便派出大队人马来捉拿众兄弟,一番激战,得弟兄们掩护,我和有殇、有阳、有梓四人逃出,其余兄弟均被林维岳抓走。我等知大哥必要由会州回京,他们三人便在会州前后的路途上守候,我则留在此处等待大家会合,我们又在沿途留下暗记,幸得大哥看到暗记,如果此时贸然回京,只怕林维岳会在相府周围设下埋伏捉拿大哥的。”

“那恩师这一系的那些官员呢?”萧慎思问道。

“我等不知,宣旨那夜我们便逃出了京城,不知是否有牵连。”

萧慎思心乱如麻,但见有正等人眼光切切地望着自己,母亲心碎神伤的模样,知此时绝不能慌乱,父亲毕竟曾是一国之相,多年来投在他门下的官员更是不胜枚举,纵是一时获罪下狱,除非林太后想端掉朝中一半官吏,否则朝堂之上必起争论,林太后想抚平局势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短期内父亲性命应当无忧。

他在室内踱了几个来回,断然道:“大家现在不要惊慌,当务之急是要悄悄潜入京城,探得准确讯息后再作打算。有正,你先去将有殇他们找来此处,大家全部到齐后再商议如何潜入京城。”

顿了顿他望着窗外,轻声道:“不管怎样,一定要把恩师和血衣卫的弟兄们全部救出来。”

有正等人深悉他性情,知他这句话虽极轻极平淡,但却含着无比坚定的决心和勇气,大家均是心中一定,齐道:“一切听从大哥安排,誓死救出大人和众兄弟!”

京城,北郊,流芳亭。

时值正午,秋阳静洒,流芳亭一侧的茶寮坐满了南来北往的客商,由于流芳亭是进出京城北门必经之处,行人商旅进出京城前皆在此处暂驻歇脚,所以这处茶寮生意也一直十分兴旺。

萧慎思着有正等人每两人同行,扮作商旅前后分批分不同方向进京。为免林维岳在京城南面设伏,自己则稍事化装,略改容貌,和思月郡主、小鱼儿扮作祖孙三人绕路从北面进京,这日正午行到流芳亭,见小鱼儿和母亲都有些疲倦,便在这处茶寮稍事休息。

萧慎思轻抿着茶水,心中始终盘算进城之后如何行事,父亲获罪看似是擅动苏郡人马相助清南君,但林太后背后的目的绝对不是这么简单,她要做的是为庆氏复仇的惊天大事,只怕打击父亲一派只是她的第一步行动,接下来,朝中还会有更大的事情发生。

可现在如何才能解开这个危局呢?自己纵是猜到林太后就是那庆若华,也知道皇上并非她亲生,可证据呢?如何才能证明她是庆氏后人?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隐约猜到林太后为何要对父亲下手,是不是父亲收到有正传讯,调查林太后背景来历时发现了什么呢?

思月郡主见他眉间轻锁,叹道:“思儿,母亲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母亲请说。”萧慎思忙收回思绪,望向思月郡主。

思月郡主将小鱼儿抱到腿上,边喂他喝着茶水,边轻声道:“你父亲既坦然而去,又留下那句话给你,必有他的道理。你不要顾忌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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