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东流水(出书版)(25)

她从未帮人包扎过伤口,加上右臂有伤,过了半晌仍未弄好。林归远头低下来,离她胸口仅半尺之遥,眼睛正好对着她纤细的腰肢,耳中传来她的嗔怪,一时竟心神飘飘荡荡,不知身在何方。

林归远自是昨夜便发现清洛是女儿之身,只是他生性洒脱,于男女之事看得清淡,故也不甚是在意。见萧慎思误认清洛为小兄弟,也不予揭破。但先前见清洛闻亲人讯息压抑着哭泣之时,不知怎的,心中竟动了怜惜之意。看着清洛伤心,竟如同是自己的亲人在伤心一般,隐隐有心痛的感觉。后见清洛出了军营,便远远相随。清洛在船上痛哭之时,他本意是想潜入水中再到清洛面前悄悄钻出,吓清洛一跳,以分散她的忧思,不料竟受此伤,心中暗叹只怕是自己的“劫数”到了。

他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清洛总算手忙脚乱的帮他包扎好了额头,笑道:“好了,我可比不上你这大神医,回头你得叫不死不活上些药重新再包一下。”

半晌,林归远还是一动未动。

清洛再叫几声:“林军医,林公子?”

林归远仍未回过神来。清洛细看了一下自己与他隔得如此之近,回过神来,不禁大羞,急切下将林归远往外一推。林归远猝不及防,猛往后跌去,下意识两手用力去撑船舷,清洛见他往后猛跌,觉得不妥,忙又起身去拉他,一来一去,小船哪经得起几股力道同时摇晃,顿时翻了过来,两个齐齐掉入水中。

幸好那小船停在芦苇丛中,此处水只齐腰深,两人无比狼狈的爬上岸来,清洛远远的坐在岸边,看也不敢看林归远一眼。

林归远见清洛不理他,索性躺了下来,状极潇洒的将手枕在脑后,望着天空,悠悠的道:“唉,今早起的卦可真准啊,叫我远离有水之地,实是不听卦象言,吃亏在眼前啊!“

清洛见他浑身湿透,头上有伤,却还在胡说八道,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林归远拍掌而起,道:“好了好了,总算笑了。”

清洛这时方知他是故意在排解自己的忧愁,心下感动,但转眼想起刚才尴尬的情景,不由脸又是一红,只是此时下身衣裳尽湿,不好回军营,只得默不作声。

林归远见她沉默,一时也无话说,秋天爽朗的阳光照射在水面上,波光随着轻轻摇荡的水浪一闪一闪,映得清洛的小脸明明暗暗,林归远一时竟瞧呆了。

清洛想了一番心事,猛然记起一件事来,从怀中掏出雪儿,向林归远道:“林军医,麻烦你帮我瞧一瞧它。”

林归远清醒过来,“哦”的一声,双手接过了雪儿,翻了翻雪儿的眼皮,又将耳朵放在雪儿的肚腹上听了一听,惊异的道:“咦?这可真是罕见。”

又问清洛:“它是你养的么?是不是吃了什么奇特的东西?”

清洛道:“它是由我自小养大的,叫雪儿,在一个熔洞里喝了一点五色水就一直昏迷不醒了。”她将在熔洞中所见所闻一一述来,只是略去了那熔洞是在靖南山流光塔下以及那顶悬珍珠的石室的事情,因为她心内总觉得那处所在和义母所说菁菁公主有莫大的关系,自是不宜告诉外人。

林归远听得她也饮了那五色水,面容一肃,抓起清洛的手腕,搭起脉来。

清洛见他面容严肃,一时心内忐忑,不敢出声。

林归远半晌方将手放下,皱起眉头深思着,似是有一个极大的难题在困扰着他。

好一会儿,他才问道:“你以前是不是服过什么极热性的东西?”

清洛想了一下,道:“好象没有哦。”又问:“林军医,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归远道:“照你所述,你们服用的那五色水是五色钟乳水,普通的钟乳石水并不会对人体造成影响,但五色钟乳水是至寒至凉之物,虽然对习武之人有莫大好处,但必须以极热性极霸道的药物相配才能起到效果,不然就会象雪儿现在这样一直昏睡不醒。只是你既然未服过至热至霸道的药物,怎么能够中和五色钟乳水,很快醒过来呢?刚才我观你心内尚有寒意未曾消去,想是寒气积于此地,只怕以后发作会忧及性命,需得寻到相应药物化解才是。”

清洛虽担心亲人,对自身的生死却不是太在意,笑了一笑,站起身来,道:“生死有命,既然已经饮过五色水了,想也无益,我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吗?只是雪儿,要劳烦林神医费心了。”

林归远不意她小小年纪,竟能如此看淡自身,暗暗佩服,也站起来,作揖道:“林某自当尽力,李公子的臂伤尚需换药针灸,请。”

两人一前一后向军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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