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箩姑娘(8)

窗外的月亮很亮。窗内的尤殿托着腮,看一旁因为刚讲完了中国古典民间文学而口渴得拿着花茶猛灌的田箩。田箩其实属于甜美系的美女,皮肤白皙,长发、大眼,本应是娇憨的独生女,却因为家教的关系,甜美中隐隐带着一股成熟的娇俏,丝毫没有大小姐的霸气,平添了许多亲和力。也因着她成熟的处事风格,优等生特有的傲气,在校园里素来名声大噪。能被“田箩学姐”特别照顾的人,都令不少学弟学妹羡慕不已。当然,这样的情形,刚转学进来的尤殿是不置可否的。尤大公子,自有其生存的手段,短短数月,尤殿身边开始集结出一群真正的太子党,14岁的尤殿已颇有些万人之上的架势。

“这是新春校园节你们高中部要演的话剧?”尤殿看田箩喝够了水,才接了话。

“嗯。”田箩放下杯子,点点头。“我演田螺姑娘呢。”

“嫁给农民?”尤殿嗤笑。

“什么话!”田箩笑着轻拍了他脑袋一记:“这是爱情,懂不?”

“情愿死,也要守着一个需要自己为他洗衣做饭的傻瓜农民?”尤殿托着腮帮子,做不解状。

“嗯。因为,农民把缺水快要死掉的田螺姑娘带回了家,所以,他的善良,打动了田螺姑娘。为自己心爱的人洗衣做饭,对田螺姑娘来说,是一种幸福。一辈子,要碰上一个这样的农民,是很难很难的一件事呢。”田箩看了身边的人一眼,也学他一样在桌子上托着腮帮子。

“是吗……”尤殿把角度转了转,盯着田箩:“姐,你呢?也会为了爱情这样么?”

田箩笑了,觉得他像个装大人的小鬼。她认真的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还没遇到这样的农民。但是,如果有一个人,我愿意一直照顾他,一直包容他,从来不会因为他做了不好的事而生气,那应该就代表着我爱他吧。”田箩看着窗外的星星,默默的呢喃。

“哦……”尤殿像小大人一样的点着头。“姐,好像你也没生过我的气。”表情深沉得让田箩一乐,伸手在他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一刮:“得了,别吓兜圈子。休息够了吧,把剩余的几何题做完。太晚了我还得回家呢。”

随着期末的临近,话剧排练已经到了白热化的收尾阶段,每个演员都抱着一股紧张情绪,加班加点的操练。田箩因着要给尤殿当家教,连续逃了两次加练,到第三次,被演农民的大师兄给逮了个正着,板着脸把她给拖回排练场里。田箩知道自己有错在先,低着头陪着笑脸,乖乖跟在大师兄屁股后头,话没敢多说一句。正拐了弯要往礼堂走,碰巧遇上尤殿到高中部找她回家补习,她一边手给大师兄拖着走,一边只能回过头来向尤殿使眼色,让他纯粹当没看到她,自己先走。尤殿倒仿佛不通气的主,站定了,先盯着大师兄拖着她的手看了好一会,才顺着她的表情,眯了眼,完全不理她打的眼色,大声嚷嚷:“田箩,你干嘛去?”

听得后头有人喊田箩,本来一肚子气拖着她的大师兄回过头,一看是尤殿,也不好下什么重话,只好潺潺的,半天抖了一句:“尤学弟,田箩今天无论如何得上台,要么你看我们排练去?”

田箩在大师兄后头瞪大了眼,拼命冲着尤殿摇头。这小子仿佛盲了似的,完全没看见,很大方的点了头:“成。去看你们排练。”

大师兄估摸着也没料到尤殿会答应。一时之间情况变得非常诡异。

排练开始,全场清场完毕后,除了工作人员和演员,台下就剩下一枝独秀的初中部尤殿学弟。白瓷的精美脸蛋,漂亮眼睛里带着淡淡的笑,坐得自然而笔直。完全感觉不到旁边不时飘来的学姐们打量的眼光般,很认真的盯着台上对戏的田箩和农民。时不时与身边的学姐插上两句话,问几句无关紧要的问题。

排到了中段,有演地主婆的学姐对完了戏,坐他旁边,与另一位学姐唠叨:“瞧大师兄跟田箩演的那火花,所以导师早说了,这戏没有大师兄搭,根本演不出这感觉。”另一个笑着接话:“就是。瞧那火花蹦的,精彩啊。本来大师兄说是高三课业重,怎么劝着都不演来着,还是田箩学姐有办法,一说自己演田螺姑娘,大师兄自动送上门了。”

一旁尤殿听着这话,本来看戏看得好好的,突然胸中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郁结。再坐下去仔细观察,中途有不需要田箩上场的场次,田箩眼也没往这边瞄,尽盯着眼前的农民打转,无论自己怎么瞪她,她愣是没发现。胸中郁结不由得更胜。忍到后半场,田螺姑娘病了,农民在她床前,担心得茶饭不思,握着田螺姑娘的手,两人做深情对望。尤殿顿时觉着一股烦躁油然而生,再没法忍,站起来就走了出去。临到门口,还是回头望了一眼,结果台上两人继续深情对望,田箩小姐更是根本没发现他大少爷闹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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