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傅(99)

常叔很快找来大夫,大夫仔细查看了我的情况,复号了好久的脉,才肯定地宣布我已脱离危险。他捋着山羊须,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恕老夫直言,尊夫人的身体状况本来就不是太好,气血不足,阳虚火衰,加之常年忧思深重,郁结于心,脏腑已有损伤。”

傅惟脸色乍变,沉声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简单的说,尊夫人今年芳龄二十,可五脏六腑却好像已有三十余岁。这种情况极其罕见,在下行医四十年也只见过一例。”

“那可有方法医治?”

“在下医术鄙陋,不知该如何医治。不过公子也不用太担心,此病并不危及性命,况且尊夫人还年轻,暂时不会有碍身体,平日里多加注意,悉心调理,相信可保三十年无虞。”

“三十年……”傅惟静默一瞬,温文道:“我明白,多谢大夫。”

常叔将大夫送走,傅惟坐回床边,轻握着我的手,微笑道:“玉琼,不要害怕,哪怕倾齐国之力,我也要将你医好。听说江南孟河医派有一位岳振先大夫,人称岳半仙,我带你去找他。再不行我们立刻启程回京,太医院那么多名医,一定有办法治好你。

“阿惟……”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笑道:“我不害怕,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余生只有三十年,我也心满意足了。”

“不行,三十年太短,不够你我厮守,我要白头偕老,老到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连路都走不动了,我还要这样牵着你的手……”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笑容也有些僵硬,眸中依稀泛出黯淡不明的水色,“还是不行,这样也不够……这辈子都不够,我要下辈子,下下辈子……我要生生世世……”

相识五年,他一直都是众人眼中温文尔雅、气度沉稳的晋王,一举一动无不悠然得体。偶尔薄嗔,偶尔欣喜,也都是收放自如,从未有过如此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时候。

恍然间,似有一只手伸进我的心窝里,狠狠地掐拧,痛得我几欲窒息。

我的外祖母五十岁不到便死于此病,她乃是岳振先的嫡传大弟子,医者尚且不自医,我又如何能奢望长命百岁。

他已经这样难受,我怎么忍心再告诉他这些。

我哽咽道:“好,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扔下你,我们一定可以白头偕老的。”

傅惟俯下身,用力抱了抱我,半晌,深吸一口气,恢复平静道:“你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我吩咐厨房准备一些清粥小菜,你多少吃一点,吃完好喝药,嗯?”

我点头道好。

☆、第46章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4)

经过多日的卧床休养,我的病好得很快,除了咳嗽之症仍有些顽固之外,其他已无大碍。我想尽快启程渡江,可傅惟却显得十分紧张,说什么江面风疾寒重,容易导致病情反复,一定要等我身体大好后才能动身。

平日里他对我算得上是百般迁就,只要是我提出的要求,他总是尽量满足。然,自从那日大夫说我脏腑损伤之后,他便变得很有原则,但凡事关我的健康问题,统统没有商量的余地。

比如现在……

他将一碗黑黢黢的糊状物端到我面前,温声道:“玉琼,这是刚熬好的川贝枇杷膏,对你的咳症很有好处,你趁热吃了。”

我愁眉苦脸道:“阿惟,这几天我平均每天要喝三碗药,吃五颗药丸,熏两次药雾,整个人都快变成药罐子了……咳咳,现在又多了一碗药膏,看起来好苦的样子,不吃不行吗?咳咳,反正我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

“你看你,咳得这么厉害还说自己好了?”他半是嗔怪半是心疼道:“我知道你怕苦,每天喝药遭了不少罪,所以我特意吩咐大夫,在熬制药膏时加进一些蜂蜜和冰糖,味道改善了许多,你尝尝看。”

我把脸蒙在被子里,闷声道:“可是我现在不想吃,你先放着吧,我待会儿再吃。”

说完这句话,外头忽然没了动静,我屏息侧耳,半晌仍听不到任何动静,心里不禁忐忑起来——难道傅惟生气了?

我小心翼翼地拉下被子,露出一只眼睛偷瞄。

咦,怎么没人了,他该不会走了吧?

我探出脑袋唤他:“阿惟……唔!”嘴唇覆上了温润的热度,细腻温柔地摩挲起来,辗转反侧。

似有一把火从耳根一直烧到脸颊,我的大脑登时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任由他摆布。视线撞进他眼中,灼热迫人的眸光在一瞬间融化了我的心。

他托着我的后脑,灵巧的舌头撬开我的牙关,却并不着急进入,而是将药膏缓缓地注进我嘴里,那味道既苦涩又甘甜,带着独属于他的清新气息,从我的口中肆虐开去,直至席卷过我每一寸肌肤、每一种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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