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152)

陆西想拉我过去打招呼,我妈拦住了。

“麦麦,陆爷爷陆奶奶找西西有事。你跟妈妈先回家去。”

“可是——有事去我家说也行啊,这么热的天。”我有些不想松开陆西的手。

“麦麦听话。”我妈竟然用上了小时候哄我的语气,硬拉着我走了。

“喂!陆西,你记得完了以后过来找我,替我向爷爷奶奶问好。”高考一完,人整个脑子都是空的,我半是虚脱,也没有力气跟我妈再争执下去。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碰到了柏子仁,他靠在那辆黑色的奔驰车上,朝校门口的方向张望。

“嗨,柏大帅哥又在玉树临风呢!”我心情好,对着他的方向招手。他看见我,走过来,对我妈点点头打了个招呼,轻轻拍拍我的脸,喊了一声“麦麦”,乌黑的眼珠子静静的在我脸上滚动,不再说一句话。

然后,他转过身,上车走了。

“这家伙!”我莫名其妙,对我妈解释,“妈,你别理他。这家伙就是一巫师神棍,整天捧着《易经》《金刚经》,神神叨叨的,我们都说他应该出去给别人算命。”

我妈的心思也不集中,没说什么,只是催促我赶紧走吧。

午饭餐桌上异常沉默。因为学校被征了做考场,姚飞这几天都放假。难得这小子吃饭的时候专心致志,还一个劲的给我夹菜。

“麦麦,吃饱了没有?”我妈突然开口。

我有些奇怪,这不是我妈说话的方式,但还是点了点头。

“吃饱了跟我一起去看外婆。”

我轻微的“啊”了一声,直觉有些不对劲。姚飞更是哭了出来。

“怎么呢,外婆怎么了。”我急了,连忙摇着我妈的手问,“是不是……”是不是我最不能接受的那个消息。

“外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舅舅舅妈这些天一直在照顾着。”妈妈喃喃道,“倒是我这个做女儿的尽不到孝道。”

“老姑!你别说了。凭什么我们要承担她的责任,全是她一个人惹出来的事!”姚飞从口袋里掏出报纸丢给我,“姐,你看吧,这就是老姑这么多天为什么都不让你看报纸。”

我急急拿起报纸摊到桌上看,只看到几个字的大标题“女地王落马,身后牵出土地爷无数”就头昏眼花。报纸上,那大幅的接受审判女子的照片不是陆妈妈是谁。

我脑子“嗡嗡嗡”的,头像要炸开了一样。难怪陆妈妈这几个月一直不曾出现,难怪陆西连打电话给她都很少有机会接通,难怪我妈今天一直不准我跟陆西走。

“这个,跟外婆又有什么关系?”我顺势坐到了椅子上,喝了口开水,嗓子很干,干的说不出来话一般。

“你没看清楚,那里面牵扯出来还有小姑。”

我定睛一看,果然,另一个版面就是小姨的照片。照片上的她仿佛苍老了十岁,目光涣散。

“三八红旗手土地开发利用处副处长我市历史上最年轻的女常委”,呵,我以前都还不知道呢,原来我小姨头上有那么多光环。我木然的看着那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庞,脑子里飞快的闪现着那日在日本料理店里的场景,那些画面飞速的旋转,我的脑子被搅成一团。我尖叫着,跑到了卫生间里,扶在马桶上大口大口的呕吐。

我跌坐在瓷砖上,呆呆的看马桶里的污秽,胃里翻江倒海,我吐的更加厉害。等到后来,我已经没有东西可吐,只能不停的干呕。我抱着自己的头,失声痛哭起来。

外婆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她还在打着点滴。陆西妈妈出事不久就拉出了小姨。大家瞒着老人和孩子。可是几天前电视里转播审判,外婆在邻居家看到了自己的女儿站在被告席上。然后昏厥,然后被送往医院。

我抓着外婆的手,窗外有大片大片的碧绿,投射到里面来,却成了黑色的阴影。

“外婆,外婆,我们该怎么办。”我把脸贴在外婆慈祥的手上,嘤嘤的哭了出来。

姨父跟小姨离婚了,他拿出了一份亲子鉴定。小姨冷笑,没有这个我也会签字。姨父怒吼,我是说,以后冬冬我不会管她一天。小姨开始惊慌失措,哭喊着,你不能这么无情无义。她全然没有想到,真正无情无义的人到底是谁。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谁又能怪得了谁。

我妈跟我爸商量了,把冬冬的监护权转到了他们名下。即使法律规定,姨父有抚养冬冬的义务,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姨父这样做?何况,这个时候也没有谁去关心法律到底有没有这条规定。我的头很痛,痛的恨不得这颗头颅不是我自己的。

报纸上发表社论:高房价的形成固然有多种原因,但官商勾结被认为是其中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国家统计局原副局长贺铿去年底曾指出:“国家目前针对房价、户型而做出的调控无法使房价真正回落。若不解决房地产市场中的官商勾结,所有的宏观调控都收效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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