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19)

“西西,你是不是又惹妹妹了,妹妹怎么哭了。”奶奶虎着脸从窗户探出头。

“麦麦,不哭了,是我错了,你别哭了。”陆西没有反驳奶奶的话,而是顺势哄我。我看着他,心里更加难受,扭身跑回家去了。

我的反常引起了奶奶的注意,她逼问陆西是怎么回事。陆西一声不吭,任凭大人如何旁敲侧击正面攻击,他愣是一点口风也不漏。这样车轮战了好几天。后来还是我爸发狠话恐吓他,麦麦肯定是出了大事,你要再不告诉我们实话的话,她说不定就会死掉。陆西吓住了,又想起我的话说的没头没尾确实很蹊跷,于是就全部招供。

四个大人转移到我这屋子,问我“不在了”“变成树”是什么意思。我怒火中烧,大声骂陆西是叛徒。他站在我床边,一句话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安静地看我,眼神像一泊悲伤的湖。

“麦麦,你告诉妈妈,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说不在了之类的话。”妈妈把我挡在脸前面的枕头拿开,理理我的头发,“你要不在了,爸爸妈妈怎么办。”

我压抑了许久的恐惧一下子全爆发了。我哭的撕心裂肺,妈妈,我就要死了,我也不知道你们该怎么办。

“什么要死了,你说清楚。”一屋子的人全都紧张起来。

我结结巴巴颠三倒四地说了梅子的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我妈狠狠打了一下我的屁股,留下眼泪,你这丫头是想吓死我跟你爸啊。

我心如死灰,就知道,告诉他们也没有用,只会让他们跟着担惊受怕。

“你没事你,死不了的你。梅核进了肚子没什么事的。你家小姨小时侯还把杏核也吞进肚子里,现在她不也好好的。”我妈哭笑不得地抱着我的脸亲了又亲,“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吓死我们了知道不知道。”

我愣愣的有点转不过神,妈,你没骗我吧。

“骗你做什么,真没事。”妈妈刮我的鼻子,“我闺女吓坏了,不怕不怕,咱闺女命硬,小鬼还缠不走。”

“我不会死咯,我不会死咯。”我高兴的从床上跳下来,鞋子也没穿,蹦达到陆西面前,“呵呵,陆西,我不会死咯,我也不会变成树。”

“猫猫,猫猫,我不会死了。”我抱起我家肥的不成样的猫,开心地扭它的耳朵。猫猫“喵呜”一声叫了起来。

“叛徒!”我想起来,白眼向陆西。他只是笑,不说话。

“你个死丫头,要不是西西告诉我们,你不死也要被自己吓死!”我妈显然觉得我应该视陆西为救命恩人。可惜我只是冲她做了个鬼脸。

我的梅核风波就此落幕,N年后还被嘲笑“变成一棵树”,《蓝色生死恋》风靡的时候,我简直没办法抬头做人。

倒是肥猫猫,才几天的工夫,那么多饼干就被它扒拉的所剩无几。我想它是在用行动向我表示,我对它是多么重要;没有我,它不是饿死,就是活活撑死。

第7章

每天早上,陆西会背着小书包站在我家客厅里,看我狼吞虎咽地边吃早饭边鬼哭狼嚎“妈妈,你手轻一点,头发拽的疼”。然后,猫猫和狗狗把我们送到院门口。猫猫和狗狗的关系,应了那句话,什么人养什么宠物。我从来不觉得猫猫和狗狗是宠物,它们是我们的朋友啊,永远不会背叛的朋友。所以又应了另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小学时代我也当过一段时间的班长。大概老师是指望我当官以后会荣生出一种身为班干部的自豪感,自觉克服上课开小差讲小话的毛病。但铁一般的事实毋庸质疑地证明,某些人是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的。我公私两不误,甚至利用职权,勒令我倒霉的同桌接下了早晚开门关门的苦差。当然,干活的这位可没觉得那是苦差,人家甘之若醴着哩。我妈说,幸好我不是官宦子弟还对仕途没兴趣,否则吃了皇粮也肯定是贪官的坯子。

当官的人难免会沾染矫情的破习气。我那时以成绩好,作业完成速度快而著称。我的作业一向造福方圆。可我顶不稀罕坐我后面的小男生,嫌弃他是傻兮兮的留级生。有一次,他没打招呼就抄了我的造句。我那时侯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了一种原创作品惨遭剽窃的愤怒感,举手报告老师,老师,陈旭抄我作业。

迄今都觉得当时弱智的够可以。

“你的作业,会有人抄吗?”老师轻飘飘的一句话把我打到了谷底。我的自尊心受伤害了。老师大概觉得八岁的孩子还没有自我意识,可我从小就是个早熟的孩子。这句话,我听得懂是什么意思。

我忽然觉得没意思,觉得自己平日煞费苦心讨好老师取悦老师的举动真够白痴。就为了老师偶尔的一句表扬,我每次写数学作业都把练习题最后没有要求写的思考题也写进去。甚至题目旁边拿着小棍指题的小狗也不惜时间精力的依样画上去。到今天我还能随手就把那只吐舌头的小狗给画出来。小学生对老师那种莫名的崇拜情节在我二年级的时候就匆匆落幕了。我开始觉得,谁也不比谁高尚,教师不过仅仅是一种职业而已,不见得非要比街上的商贩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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