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205)

“程家明,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基因啊家教啊,你的颖颖有这样的妈妈,想来也SOSO。怪不得……”

“李苏,你少说两句。”梁丘不悦的打断她的滔滔不绝。

李苏吐吐舌sorry啊,我只是随口一说。

“没关系,那也是事实。”比起梁丘的严肃郑重,程家明唇角讽刺的笑纹可以称的上为轻佻。

“家明,你有什么打算。”柏子仁打了转向灯,路灯却突然转红。

“能有什么打算,在国外的时候倒是规划了一大堆,等到人真正回来了,才发现计划赶不上变化。”程家明烦闷地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想想还是放了回去。

柏子仁白了他一眼,凉凉道,算你识相,你要敢在我车里抽烟,我把你丢到马路边上去。

梁丘向我解释,张师母是张老师当年下放时认识的山民的女儿。后来知青返乡,为了能让张老师顺利回去,张师母主动提出了离婚。张老师在城里再婚后,张师母却还在那个小山村里守着往日的回忆独自过活。张老师的爱人出了车祸,张老师患病躺在床上。张师母得知后,二话没说,丢下身边的一切,又赶来照顾自己的前夫。当时说什么闲话的都有,可是张师母却毫不在意。两人复婚以后,张师母怕自己太粗俗会给张老师丢面子,所以对谁都特别热情,简直是掏心掏肺。

我有些明白自己刚才心中朦朦胧胧的感受了。张师母脸上的笑容何止是热情过度,简直是近乎祈求的谦卑。生怕旁边的人会对她有什么不好的看法。这样的她幸福吗,或许在世俗的眼光里她通过婚姻完成了自己人生的转变,可是浮华背后呢,她的生活重心可曾有过自己。

“张老师很爱师母,所以师母的生活很幸福。”柏子仁忽然阴恻恻的开口。

我从心思被窥破的尴尬中恢复过来,反唇相讥,真的吗?这样就足够了吗?

“不然要怎样,你还想要多少。”他冷下脸,漆黑的眼珠中浮动着讽刺的冷芒,鼻孔里出声,“知足吧,多少女人连这些都无法得到保证。”

我笑笑,有情饮水饱,大概是的吧。

一行人去俱乐部吃饭。程家明心情不好,酒一杯接一杯。柏子仁还要开车,可怜无辜的梁丘师兄不得不舍命陪君子。李苏冷眼旁观,摇摇头,专心致志地对付盘子蟹黄竹笙鲍鱼卷,直说厨师火候不够,竹笙应当晶莹剔透微微渗着上汤。

柏子仁夹了个明虾球给我,努嘴示意我多吃东西,别理那个酒疯子。

我笑笑不说话,低头吃东西。本来就不关我的事,何必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

程家明喝高了,不过倒没有撒酒疯,只是趴在桌上睡觉。柏子仁跟梁丘无计可施,最后决定开个房间让他先休息,梁丘留下来陪他,柏子仁送我跟李苏回去。扶程家明上去时,过道里迎头走来两个人打招呼,哟,柏少,二少喝多了?柏子仁对他们点头笑笑。服务生赶紧过来帮忙。程家明一百八十几公分的大个子,身材魁梧,喝醉了身子软成一滩泥。几个人帮忙才把他送到房间里丢在床上。我看房间里的摆设,忽然想到《陈焕生进城》中陈焕生进县城的招待所,一夜天多少钱。

李苏摸摸鼻子,叹气,唉,为什么我只有看没有住的份。

梁丘没好气的拿眼白向她,你要愿意,留下来陪他啊。

李苏怪叫,不要!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梁丘苛刻的打量她,一声冷哼,就你?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一声,你很安全。

“谁说的。”李苏面不改色,“关了灯不都还一样,谁知道他会不会酒后乱性饥不择食。”

梁丘“扑哧”笑出声来,指着李苏道,妹妹嗳,我也就服了你,还真是没有你不敢说的。

出了门,李苏忽然对柏子仁说,手伸出来。柏子仁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还是依言掌心向上。李苏从口袋里扒拉出糖果,全都放到他手上,正色道,我不铺张浪费。柏子仁苦了脸,哭笑不得,你不想当坏人非得逼我当啊。李苏要笑不笑地睨他,琥珀色的眼珠在他脸上缓缓滚动,轻声道,反正你坏事做的也不算少了。柏子仁笑笑,没有辩驳什么,把糖果塞进了口袋。

我心中一动,笑道,柏子仁,把手伸出来。

他很是无可奈何的模样,叹了口气,认命地伸出手。我手握成拳,缓缓靠近,在到达他掌心上方时忽然变拳为掌,迅速打了他的手心一下。他大惊失色,叫道,好啊,你竟然偷袭。我大笑,对付顽固强大的敌人,我们应当将游击精神进行到底。

“你把手伸出来。”柏子仁命令我,我倒没有反抗,只是心中有了警戒,他怎么也打不到我。柏子仁叫嚣不能姑息养奸,一定要报复回头,我拼命的躲。他终于追上了我,不依不饶地要打我的手心,我不让。就在我们纠缠的时候,旁边包厢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皱着眉道,谁这么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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