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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领:玻璃城/逆旅(出书版)(24)

伴随着新郎新娘庄严的宣誓声,周围的环境瞬间肃穆起来。那一刻,所有观众都看向台上举起右手宣誓的新郎或是新娘,为这两段不同的誓言感到相同的神圣。

穆忻也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庄严的婚礼现场,除了白色如云朵样轻柔的婚纱,还有一大片银色的四角星在闪闪发亮。那两句不同的婚礼誓言,是大相径庭,也是相辅相成。而那句“不离不弃”,从此,是属于爱情的,也是属于这袭深蓝色的。

☆、第三章:似是故人来(1)

秀山的夏天较之几十公里外的市区而言,总是显得凉爽一些。

不仅因为距离所导致的人口密度相对降低,也是因为地理缘故——这里有几座海拔并不高的山,按地理划分尚属于百公里外一座名山的支脉;有水库、湖和几条不大不小但总算是有源头活水的河;有大片农田,这几年被当地人陆续栽上果树,种桃、杏、樱桃、苹果,兼办采摘季的农家乐……是个有山有水有果园的地方,被戏称为“省会后花园”。两年前从“县”变成了“区”,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城镇化改造。但当地人显然一直都没找到变身为“城里人”的感觉,至今仍然习惯于把乘区间车一小时进入市区繁华地带的过程叫做“去G城”。

穆忻如是。

正式上岗工作一年余,日子并没有沿她理想中鱼水情深的浪漫主义画卷前进,而是渐渐变得波澜不兴起来:她一直都待在接报警的岗位上,每天接电话、打电话,循环往复。按规定,每值一个白班休息二十四小时,紧接着一个夜班,休息四十八小时。看上去并不是多么紧张的工作节奏,但作息基本被打乱,且愈发难和杨谦的假期重叠到一起——作为一名刑警,无案时天下太平,有案时夜夜蹲守,更没有什么规律可言。所以眼下,穆忻的生活愿望一跌再跌,已经从实现人生价值的高尚层面跌到“何时能和杨谦一起去G城逛逛商店”这么简单。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杨谦没时间帮她实现,她自己一个人没兴趣实现,渐渐,就离曾经的繁华越来越远。

早晨八点十分,电话响起来的时候,穆忻正在单位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的某个早餐摊前买煎饼果子。一抬头,不远处,区实验小学大门口,副科长段修才正在送他儿子上学。他穿着警服,开着公安局里常见的破面包车,就那么大喇喇地把车停在实验小学门口那条小路的正中间,招呼他儿子段蔚:“放学直接到我办公室,别乱跑!你妈给你那二十块钱你抓紧交给老师,再偷着去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因为他的车停得实在不是地方,一下子就把这条本来就窄的胡同堵了一大半。后面那辆车的司机看见前面开车的人是个警察,敢怒不敢言,连车喇叭都不敢按。倒是再后面的那几辆车因为看不清楚前面的状况,所以此起彼伏地“嘟嘟”着,一时间这窄窄的一条巷子里噪音刺耳、混乱不堪……

穆忻觉得很是丢人现眼,便往前面那位排队的大叔身后缩一缩,躲到段修才看不见的角度。结果没想到她那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呜哩哇啦响起来,穆忻吓一跳,赶紧背转身去,没好气地接电话:“杨谦你一大早不回家睡觉打什么电话?你昨晚的夜班值得太消停是吧?”

“我倒想消停!”杨谦抱怨,“四丁镇那废采石场里发现了一具无名男尸,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天了,那胳膊烂得一拽就能脱下人皮手套来。估计这几天都没法回家了,你自己睡吧,要是害怕,找郝慧楠来陪你。”

“又不回家……”穆忻不满地皱眉,继而第无数次担忧地嘱咐,“那你自己注意安全,一切行动听指挥,不要太莽撞。”

杨谦“嗯嗯啊啊”地答应着,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多少。案子办多了,老婆的絮叨也听多了,渐渐就左耳进右耳出了。穆忻气他怎么就不能理解自己牵挂他的那份心意,便愤愤地挂了电话。收起手机转回身,恰好摊煎饼果子的大婶也把摊好的煎饼果子装到塑料袋里递过来。穆忻说声“谢谢”,接过煎饼果子转身往公安局的方向走。远远的还能看见段修才的破面包车一路颠簸着奔进了公安局的大门,穆忻皱皱眉头看手表——八点二十分,还有十分钟就会被局门口的摄像头拍下来,毫不留情记做迟到。

五分钟后穆忻进了单位大门,上二楼,右转,走廊尽头两扇硕大的玻璃门,上面写着醒目的大字:指挥中心。

一切都是一成不变的——每天早晨八点二十分的煎饼果子、八点二十五分的指挥中心大门,还有那扇门后此起彼伏的报警电话声,这样的现实主义,才是穆忻这一天的开始。这里,就是俗称“110报警台”的地方,学名叫做“G市公安局秀山区分局指挥中心指挥调度科”。科里从科长到科员共有十三人,其中八个人是接警员,两人一组接警派警。穆忻的搭档是个比她小三岁,却早一年参加工作的警察学院毕业生孟悦悦,挺漂亮的姑娘,也很热情,在穆忻熟悉业务阶段不厌其烦知无不言。也有点小八卦——托这个习惯的福,穆忻才有机会系统了解到秀山区分局上至领导从政史,下至民警裙带关系图谱,甚至各式各样的桃花秘辛、陈年轶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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