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游记(出书版)(10)

想到此间,齐天笙一撩广袖走进了西陆书院.

西陆书院西侧的厢房,书册成堆,卷宗成叠,香墨四溢的红木案台前端坐着一位白衣公子,正举笔挥毫在宣纸上疾书.

他下笔有神,胸有成竹,只是眼神时不时瞟向窗口边,唇角挂着几丝似嘲非喜的笑.

笔未停,他依旧聚神写着,只是带笑的唇略启,“你问梁幸书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世子爷九千岁,你是否太看得起白某了?想要白某为您拉这根断袖红线?”

窗台边抿茶的齐天笙可不爱听这话,扇儿一展,脚儿高架,一副老爷派头斜眼道, “白龙马,你甭跟我在这逗闷子!单说你知不知道便是!”

“白某功名未成,顶无品级哪敢在九千岁您面前开玩笑呢,您问我答,可不知道的是,小生也爱莫能助.”

听出那话里的酸味,齐天笙闷声不语,一掀袍立起身,踱到案头,眼眉一低,他捻起那姓白的正书写到一半的宣纸,一抖纸张,只见一排隽秀的柳体跃然眼前-----

“弹劾先皇顾名托孤辅政大臣齐南王世子---齐天笙,其君狂傲自居,目中无主,恐日后不臣,为绝后患,当止隐忧……”

“行啊你,当着面写折子参小爷造反?难怪京里人都叫你白龙公子白大掌柜,敢情你肚子里尽是别人的坏帐本,逮着了就找人算帐?”

那白衣公子默然不语,丝毫未有被人当场拆穿的尴尬,气定神闲地端茶自饮: “你我认识至今,我参你又何止一次,可只瞧你九千岁官位越做越大,如今官至极品,连太后都只好加封你见官大一级,说不准还是白某替九千岁参出来的福气.”

“得你大掌柜吉言,小爷还没这倒霉催的贱命,要人参着才能往上爬.”

这见官大一级的品级很好用,甭管多大的官,只要往他齐天笙面前一站,就得矮去一级.

这酸书生在朝堂里本就与他斗得翻天覆地乌烟瘴气.他老早就看他这位九千岁不顺眼,加上自己不得势不得志,一见死对头被封了个见官大一级,想到日后与他同朝为官该是何等憋屈,忍着一肚子的阴火,一气之下干脆撒手离朝丢官,免得被人莫名其妙大去一级,窝进书院装模作样地说自己想多读几年“圣闲书”.

啐!假清高!嘴里嚷嚷着尽是“圣闲”书,可人一点也不闲着,三天两头死气白赖地找本参他!比如嫌他九千岁穿的衣服太过前卫不够体面啦,比如嫌他九千岁的府邸打扫得不干净啦,比如嫌他九千岁讲话官腔不够,普通话不标准,偶尔还会冒两句“逗闷子”的京城土话啦…

总而言之,只要是跟他九千岁扯上关系的,就连打他身边飞过的一只苍蝇也是有罪之身,有本可参,十恶不赦.

就算诛九族也没必要绝到连苍蝇都要砍吧?

娘的,辞官了也不消停,真当他好欺负了?

唰唰唰

三下两下,齐天笙毫不怜惜地撕了这位公子爷写的妙赞柳体,一脸傲慢地问道:

“书院里都说你与那梁幸书交往甚密,你甭跟小爷说你对那姓梁的全无所知.”

那白书生一脸无辜,看着自己刚写的柳体顿时变成粉末柳絮漫天撒下,不怒反笑,“知---自然是知道一些,可白某不知九千岁你都想知道些什么?”

齐天笙无视这酸溜溜的浓烈官腔,直接挑眉刺探:“他上粉楼找什么样的女人?”

“恩…据白某所知,梁书生未曾上过烟花之地.”

“一个大男人没上过粉楼?你们西陆书院教出来的是何等怪物?”他只好旁敲侧击,“那他走过路过时都瞄什么样的女人?”

“九千岁,君子目不斜视,非礼勿视,白某以为这些基本道理您如果稍微看过点书,就应该知晓才对.”

敢骂他小爷没有文化寡廉鲜耻不够君子?

“那这么着吧,白大人.”他扇儿一摇,出了妙招, “你带他上一次粉楼,让他在情在礼瞪大了眼睛好好给我看看女人,帐目银两就算在本世子头上!”

“九千岁,恕白某唐突,既然喜欢别人就该表白,不要拿女人来测试梁书生的心,这样不好.”

“……姓白的,谁准你一边劝人表白,一边低头写折子弹劾本世子有断袖之癖的,那条公款吃喝贿赂举子上粉楼是什么意思?本世子用的是自己银两!”

没从姓白的那儿得到任何有用情报消息,反而碰了一鼻子灰,齐天笙不爽地跨步走出西陆书院大门,一抬眼便见着一张熟脸孔,不是别人,真是把那块唐家豆腐衬托得更加索然无味的唐四甜.

要说姐姐木鱼成那样,这妹妹却是灵巧可人,巧探人心,昨日撩拨了书生之心,今日便知来验收成果.在他看来,这女人可恶和可爱只有一线之隔,她若比男人提前看破了这男女之情的细弦,能精准地抓住谁对她有一丝好感喜欢,且懂得趁胜追击,享受着暧昧不明的感觉,那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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