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换流年(151)

杨波不语,有些犹豫。背地里打量他的神色,知道他一贯面色平静但实则心思深不可测,越是平淡的表情就越有事。将手里的折子打开,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合上,递还过去。

他这才接过,握在手里。

“怎么样?你觉得如何?”

“陛下,这是您家里事,您是一国之君也是一家之主,您定夺就是。”杨波低声说道,说完了小心翼翼看他一眼。

阮承濄不语,然后微微叹息一声。

“这是最好的办法,但只怕......”

说了一半,他又不说了,只是抬头看她。

杨波也看着他,然后小声接口。

“陛下是怕树静而风不止?”

阮承濄点点头。

“那张家一门十几口,东市那轻狂少年又是十几个。这二十多个人关在大理寺大牢里,天下人总要问是怎么个缘由?那些轻狂少年倒还能寻出个错来,那老实巴交的张家人又如何解释?大理

寺固然是为了查案,可未免把事情弄的太大了。”

“可这事还没有定论,未尝不是污蔑。”杨波小声说。

“是真是假又如何?这平常人家的风流逸事都能让世人说个七八十来遍,一年又一年的嚼舌头。何况我皇家乎?这不管真假都够那些文人墨客市井之徒好生嚼一阵舌头。我皇家威严何在?名

誉何在?”

“陛下,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既然这样问,就是想说。说吧,有什么就说什么。这当皇帝的,最想听真话。可当皇帝的,也最难听到真话。只要是真话,你就说吧。”他看她一眼,嘴角淡淡一笑。

“陛下,常言道男婚女嫁,人之常情。市井如此,这皇家也是如此。这事即便是真的,也不过是件风流逸事。况且......况且男未婚女未嫁,又何尝不可?”她应一声,然后说道。

“话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么个理。但问题是,这皇家御用之物溜出去了。”

“公主或是宠爱那人,给些赏赐也未尝不可。”

“她要赏金山银山我不拦她,端不过是她自己的贴己。可那多宝盒里的玛瑙螭耳杯乃是番邦贡物,这是入在典册上的,是当年景帝朝时陛下赐给她的。

这御赐的东西岂是你随手可以转送的?这是对祖宗的蔑视,是大不敬。”他说着,手用力一挥,双眉皱拢,声音略略高亢了几分。

“陛下,息怒。”杨波伸手安抚。

“那盒子里还有当年她寿辰时我送来的白玉荷叶盏,还有个白玉盖盘,是太上皇赏赐的寿礼,她也一并送给了那样一个人。真是匪夷所思。”他叹口气,摆摆手。

杨波垂下眼皮思量了片刻。

“都是这等要紧的东西,公主不是荒诞不羁之人,难道并非出自她的手?”

“这样的话问题就更严重,这东西如果不是她给的,那是怎么流出去的?是里同外?还是外入里?一想就能让你背后起冷汗。而且,这人是从建安寺抓回来的。这又是一个为难的地方呐。”

“建安寺?那地方不是皇家寺庙,怎么也牵扯其中?那地方有什么问题吗?”

杨波停了不解,问道。

阮承濄抬起头,看她一眼,并不说话。

他那双眸黑黝黝如深潭水,一望不见底,让人看了从心里冒出一股寒意,背脊上立刻一层鸡皮疙瘩。

杨波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急忙低下头。

可心里依然疑问,建安寺,怎么会为难?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京师就开始流传关于张家一门的蹊跷事来。说张家人其实是江洋大盗,偷了皇宫里的东西准备贩卖,结果被抓了。关在大牢里等着秋后问斩, 一个都跑不了。

还有说是因为张家人通敌,是奸细,所以罪该万死。

更有人说张家人祖上有宝物,被皇宫里的公主看中了,硬要强卖。张家人不肯,于是公主下令衙门逮人。交东西才不杀,不交就死路一条。

还有什么张家公子和宫里太监勾结,混进去沾污了娘娘。张家女儿被皇帝看中,硬要弄进宫去等等等等。

杂七杂八的谣言是层出不穷。

这谣言还不光牵扯着张家,还牵扯到了建安寺。说建安寺其实是个黑窝,专门给皇帝找女人,偷偷送进宫去。又说是给公主找男人,还有什么其实是里通番邦的谍报窝。又说是个贼窝,专门

倒腾宫里的东西。

也是一个比一个精彩,一个比一个活灵活现。

开始是耳语相言,后来开始在酒肆茶馆妓院赌场里流传,最后街上的小孩也开始唱一些打油诗。

什么“公主爱张郎,香囊系同心,玉带结共好。皇帝嫌贫贱,棒打鸳鸯鸟,张家遭难了。”越传越不像话,一扫就是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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