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大眼,努力的看。
黑暗中,有一个蓬头乞面的少女,在疾呼。
她是谁?
她是我吗?
对,那就是她。是曾经的她,曾经挣扎在皇宫里,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她。
那时候,前进后退都是死,左右扭摆也是死,身边全是陷阱,全是魔鬼,全是刀剑,每一步每一天每一刻,她都受到死亡的威胁。
可她依然没有放弃,依然顽强的药活下去。
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可能离开那个吃人的皇宫。
对,她要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她要活着,要挣脱所有企图束缚自己的锁链,要抬头挺胸的走出皇宫
她绝不屈服,绝不!
杨波伸出手,抓挠周围那团包裹的黑色丝茧。用指甲挠,用牙咬,用手撕。她不再像个脆弱的大家闺秀,而像个战斗中的战士。
丝茧一层层的被她撕开,她伸手,抓挠。
越来越薄,越来越薄,终于,露出了一丝光芒。
她伸出手,挣扎着,叫喊。
“救我!我不想死!”
天宝朝 30 决定
等杨波从梦魇中醒过来,日子已经过去两天两夜。
睁开眼睛她就看到阮承淋坐在自己的床边,正歪靠着,闭眼休憩。他穿着厚重的朝服,发丝一丝不苟,就连朝冠都没有脱下。
他握着她的手,不松也不紧,五指相扣,温暖而干燥。
她看着他无声的流泪,手指紧扣,仿佛怕他突然消失。
眨眨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被枕头无声无息的吮吸掉。
他在这儿呆了多久?下了朝就过来了吗?他知道了多少?他还要她吗?
许多问题盘旋在胸口,可喉咙口堵着那一团郁闷和担忧,她害怕,害怕极了。
阮承淋动了动,微微睁开眼。看到对面那睁大的双眼,饱含着泪水,就像水里的两尾黑色金鱼,游曳着,颤抖着。
“别哭!”他微微皱眉,心疼。
伸手用衣袖给她拭泪,厚重的衣袖上繁复的绣花,反而刺痛她的脸颊。
杨波抽气,脸皱起。
“别哭,你哭了快两天两夜了,脸都渍坏了。”阮承淋越发心疼,伸手要抽出握着的手。
杨波惊恐,双手将他拽住。
“别怕,我只是挽一下衣袖。这些绣花太锋利了,会弄疼你的脸。”他急忙轻声解释。
她低头,看到他袖口上盘旋着的蟒。瞪大的眼注视着自己,挥舞着锋利的爪子,裂开的大嘴里一口獠牙,像随时要扑过来撕裂她。
她立刻颤抖起来,目光惊恐,用手被掩盖住自己的眼睛。
阮承淋急忙放下手,把那可怕的野兽掩盖住。
“别怕别怕,这只是绣花而已。”
杨波抓着他的手抽泣,闭着眼,纤细的身体在锦被下微微颤抖。
“我怕,我好害怕。”她低低呢喃。
阮承淋俯下身,将她拥抱。
“不怕了,没事了,猴子你已经安全了。”
“不,不。我万劫不复,我已经绝望。“她哭喊。
“别这样,我在,我陪着你。“他拥抱她,紧握她的双手。
杨波一把拉下他的手,仰头看他。
“你知道了吗?你什么都知道了吗?”
阮承淋脸色一僵,定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看着她,双眼全是痛楚和压抑,有什么东西似乎要冲出来,但被牢牢的压制着。
杨波闭上眼,扑到他怀里。
“我好恨,好狠。我狠你们所有人,包括你!”
阮承淋低下头,将她抱得更紧。
“你为什么不占有我?为什么要对我那么礼遇?你为什么不保护我?为什么要让他伤害我?我好痛苦,我好绝望!”
“没事了,猴子,没事了。”阮承淋抚摸她的秀发,轻轻说道。
“不,我完了,我完了。我已经被毁掉了。你抛弃我吧,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别说这样的傻话!”
“不,我要说。你就算现在接受了我,又能如何?我和你之间,始终横隔了他。我忘不了,你也忘不了,我们都放不下这件事。这会深深的伤害我们。不,与其将来变成怨偶,不如现在就了断。放弃我吧,求你!”杨波紧紧搂抱着他的腰,失声痛哭。
她烧了两天的喉咙嘶哑的就像一个破锣。难听的哭声就像瓦砾刮过锅底。阮承淋听着她的哭喊,心酸楚难当。
她说得对,可他放不下。
这不是她的错,也不是自己的错。
如果他现在放弃了她,那未来他会如何?
难道真的去陪伴那个伤害她的罪人?
不,猴子值得更好的。她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那个畜生伤害。
不,他要保护他的猴子,保护这可怜的小东西,保护自己这唯一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