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爷太客气了,还要亲自送老夫,真是另沈某惶恐呀。”沈廉捻着胡须呵呵笑,朝阮承淋拱了拱手。
阮承淋摆摆手,笑笑。
“哪里话,你我也算故交,送送你也是应该。再说了,王妃的身体以及腹内的胎儿,我也有很多要向你讨教的。”
“嗯,说道这个,老夫倒也确实有些话要对王爷你禀告。”沈廉神色微微一凝,郑重说道。
“怎么?是不是王妃和孩子有什么不好?”阮承淋心立刻提起。
“王妃和孩子都没什么大碍,吃上几副药就能平安。”
“那是……”
“方才我给王妃诊脉,发现她体内有一股寒湿之气,这股气在平时尚无有大碍,但现在王妃身子重,就有些吃不消,故而才会晕厥。我开了方子调养,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王爷得吩咐下人们注意,万万不可给王妃吃湿冷的食物,助长这股寒气。不然……”
“不然会怎么样?”阮承淋皱眉,心里担忧。
“不然就会坠宫导致滑胎小产,这都还算小的。王妃的身子湿寒,是不易受孕的体质,这又是头一胎,如果滑胎,将来恐怕会难以生育。”沈廉压低声音,郑重说道。
阮承淋吸一口冷气,心里不由紧张起来。
“这湿冷之气是怎么来的?我瞧着她一直很健康,平时也没有什么病痛,怎么会……”
沈廉点点头。
“王妃这湿冷之气只怕不是胎里带来的,乃是后天劳损所致。比如冬天里冷水沾手,或者秋冬天喝凉水,月信之期不注意,也沾冷水吃冷食,长年累月就会在体内种下湿寒之气。如果平时注意些,无有大碍,但对未孕女子则会宫冷湿寒,不易受孕。一旦受孕也要注意安胎保养,不然也会保不住孩子,滑胎小产。而一旦头胎不保,往后受孕怀胎就越发不易。王爷一定要让伺候的奴婢们注意这些,即便是如今大暑伏天,也不能再让王妃吃冷食捧冷水,一定要注意保温安胎。”
阮承淋一边听一边点头,一一记在心里。
“对了,先生觉得王菲的产期会在何时?我好提前做个准备,到时候也还希望先生能来坐阵,给我安安神定定心。”他笑着说道。
沈廉呵呵一笑。
“王爷对王妃真是恩爱眷宠,杨老爷实在是有福气。”
阮承淋低头一笑,算是默认。
沈廉掐指一算,摇着手指说道。
“今日诊脉,我估摸着王妃肚子里是四个多月的胎。这样算来,应该是正月底二月初会生产。但前后总不会超过二月初十。”
“四个月了?”阮承淋听完以后双眉一凝,神色有异,脚步也停下。
沈廉看着他,呵呵一笑。
“王爷不必担忧,王妃的胎确实有些偏小,四个月了肚子也没显出来。但老夫可以确保,孩子无有大碍,胎脉有力沉稳,生命力旺盛。”
阮承淋听了他的话,脸色依然没有好转几分,只是沉默的点点头。
送到二门,马车已经在院子里侯着。
“王爷留步,老夫告辞了。”沈廉转身,拱手作揖施礼。
“先生慢走,有什么事我会差人来叫先生的。”阮承淋收拾掉脸上怪异的神色,微微一笑,抬了抬手。
“王爷抬爱,老夫定然恭候。”沈廉起身,从回廊上下台阶到院子里。
小书童立刻上前扶他上车,等坐定了,车夫就拉着马掉转头,慢慢朝外面走去。
阮承淋起身,一个人在回廊里走,越走眉头皱的越紧,脸色也越难看。
……
他没有回杨波住的小院,而是去了自己的听涛水榭。
进去以后就把所有伺候的奴婢都挥手赶出去,自己一个人坐在里面发呆。
沈廉最后的话好似一盆冰水泼在他头上,吧他浇了个透心凉。
他呆坐在椅子上,感觉五内俱焚,心痛如绞,冷汗都一阵阵的冒出来,顺着额头淌下脸颊,就好似在流泪。
伸手抹一把,眼睛被汗水渍到,一阵刺疼,以至于真的冒出眼泪来。
深吸一口气,却怎么也吐不出,闷闷的胸口一阵阵抽痛。
脑子里一遍遍回响着沈廉的话。
那孩子已经四个月了。
四个月,就是这四个月,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心。
阿水嫁给他野菜四个月,刚过门的时候他压根就没碰过她,一直相敬如宾就是怕她又心理抗拒。现在回想起来,他真恨不得抽自己,何必多此一举?
倘若当时就碰了她,现在他就不会这么痛苦难过。
至少他可以安慰自己,这孩子可能是自己的,现在……他却输的一败涂地。
四个月……这孩子显然肯定绝对……不是自己的。
这孩子属于谁,不用猜他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