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看这个."阮宣炆拿起桌案上的密报,朝他扬了扬.
杨浩眼皮一撩,飞快瞥一眼,然后又低下头,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接过.
拿在手里展开匆匆一看,脸色一变.抬头就看到阮宣炆注视着自己的敏锐目光.立刻又低下,心里惴惴不安.
"别端着不说话,朕叫你来不是让你站着的,说说你的看法."阮宣炆注视着他说道.
杨浩深吸一口气,握着手里的密报,微微抬起头.
"陛下....这消息.....可确切?"
阮宣炆皱眉,沉默了片刻.
"尚不确切,但就怕空穴不来风."
杨浩眼神微微一动.
"陛下....晋王手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恕臣直言,先皇怎么会给他这种东西?这说不通呀."他小心翼翼说道.
阮宣炆沉默,抿了抿嘴,皱着眉,似有难言之隐.
杨浩微微上前.
"陛下,会不会只是晋王的虚晃一枪?"
阮宣炆看他一眼,神色依然凝重.伸手捻起桌上另外一个密报,递过去.
杨浩神色移动,伸出双手小心接过.
阮宣炆不语,只是点了点那个密报,让他看.
杨浩这才展开,一看之下大惊失色,脸色比方才还难看几分.不光脸色难看,双手都抖起来,冷汗刷刷的冒出.
他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俯首就叩.
"陛下.....陛下....臣该死,臣罪该万死."惊慌失措呼道.
"起来,"阮宣炆沉着脸低吼一声.
"朕是找你来说事,不是来听你说该死不该死."
杨浩用衣袖把脸上的冷汗擦了擦,这才起身,低着头微微喘气.
"你怎么看?"阮宣炆问道. 杨浩深吸一口气,撩起眼皮看着他.察觉他脸上并没有愠色,是真的在问意见而已,于是心稍微宽了宽.
垂眉思量片刻,他缓缓说道.
"陛下,不是臣妄言,如果密报属实,陛下不得不防呀."
阮宣炆沉思,缓缓闭上眼,露出一个些许受伤的表情.半晌,他长叹一口气,神色悲凉.
"其实说起来,朕本不想信,但事关你妹妹杨波,朕不得不信."
他微微睁开眼,看着杨浩.
杨浩小心翼翼看他一眼,急忙低下头,不敢言语.
"你妹妹....好本事呀."
"陛下,臣惶恐!"杨浩急忙又跪下,俯首.
阮宣炆摇摇头,微微苦笑,朝他抬了抬手.
"起来吧.她是她,你是你.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然是要管着夫家的.怨不得她.只是朕没想到,她竟然能让先帝写这样的东西来制朕.朕才应该惶恐, 应该担忧呀。"他幽幽叹气说道.
杨浩听他这么说哪里还敢起来,只俯首磕头,口称该死.
"起来吧,事到如今,也不是该死不该死的问题了.是朕当如何应对?"阮宣炆说道.
杨浩依然不敢起,只是抬起头,看向他.
"陛下,臣虽然相信阿水她敢这么做敢这么为,可这东西到底谁也没真见过,能确信吗?"
"不管是真是假,朕总得有个对应.不然等人家真拿出这尚方宝剑来,就来不及了."
"陛下,恕臣直言,倘若晋王手里真有这个,那陛下还真拿不出什么对策."
阮宣炆点点头.
"是啊,朕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忤逆先皇,难啊."
"陛下,维今之计,只能暗暗查访这东西是否确实.一旦确实,则需...."说道一半,杨浩停住,不敢再说下去.
阮宣炆看着他,明白他不敢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他幽幽叹气,摇摇头,神色为难.
"如果查到是真,即便朕弄到手,那又当如何?这样的东西....能如何处置?"
杨浩眼珠一转,抬头说道.
"陛下,这密诏是真是假尚未确定.臣认为,先帝倘若有什么密诏,也该留在中宫,那必然是假诏,陛下当查处,验明真伪,以儆效尤.倘若晋王真敢假拟遗诏,胁迫天子,那就是谋反忤逆之罪.陛下,当治其罪."说完,他重重磕头,以示郑重.
阮宣炆看着他好一会,最后嘴角微微一挑,不露痕迹一笑.
"杨爱卿起来吧,站着说话就行了,老是跪着,朕于心不忍."
"谢陛下恩典."杨浩这才慢慢起身.
"唉,爱卿说的是呀.朕方才当局者迷了,实在是事出突然,令人措手不及,慌乱不堪.爱卿这么一说道.朕心里就清楚了许多.爱卿说的对,先帝的遗诏岂会流出宫外.太后手里没有,朕手里没有,难得晋王手里就会有?有什么遗诏,必然是子虚乌有.这恐怕要么是探子错报,要么就是晋王信口雌黄.只是先帝遗诏到底非同小可.岂是可以信口雌黄之物?事关先帝和朕的名声,不得不谨慎行事.朕想,还是秘密的调查一番吧.只是这事总得找一位可靠能干之人来做,朕方能安心.朕心烦意乱,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人合适,不如爱卿帮朕想想看,看有什么人合适?"
杨浩急忙躬身作揖.
"陛下谬赞了,臣惶恐之极.臣子为陛下分忧乃是本事,何来帮忙之说.陛下问臣,臣就说.陛下....臣斗胆举荐北门宫楼都尉副使杨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