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不必惶恐。皇兄和你是兄弟,岂能不体恤你的难处。只是这骑射你祖宗的规矩,你又是我天朝难得的将才,焉有不露一手以振士气之理。既然你有陈伤,就不必多射,给大家射三箭
开开眼吧。一年一次的好日子,别扫了众人的兴致。”
晋王跪在那儿一时不说话,过了会才又磕个头。
“陛下恩典,臣岂有不从之理。”
“好好,六郎快起来吧。”陛下又说道。
“谢陛下恩典。”晋王这才起身。
马夫立刻牵来骏马,太监们也双手捧来良弓,一左一右在他身边。
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将衣摆撩起,随意塞到玉带上,抓住缰绳翻身上马。那姿势真叫一个漂亮,引得我暗自叫好。
骑上了马,他又拿起了弓,然后策马走进了马场。
我不由心提起,目不转睛看着他。
这骏马玉人,何等威风潇洒。我想在场每一个人都像我一样,在等待着他出色的表现。
那一人一马在马场里跑了一圈,并不很急,显得还有点悠闲。
不愧是晋王,瞧着马溜得,都比别人好。
那高高挂起的彩灯太监们早已经换了新的,在春风里微微摆动,等待着那个良人的箭。
晋王勒住马缰,反手从马屁股上挂着的箭壶里取了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缓缓拉成满弓,直指那彩灯。
我只觉得自己胸膛里那颗心也好似挂在那箭头上被他挑起,然后他轻轻放开弦,我的心就随着那箭直飞出去。
那箭势如破竹,一路直飞而去,可将将要到彩灯之时,却已然没了后劲,顿了顿。箭失了劲微微一侧,和彩灯檫身而过,晃晃悠悠掉落在远处。
我那颗挂在上头的心也即刻被砸得粉碎。
我说晋王殿下啊,你这是怎么搞的?
哦,对,有伤,人家身上有陈伤。
我自己在心里给自己找了点安慰。
晋王一击不中,又策马溜了半圈,再次搭箭引弓,射了一箭。这次没失手,那羽箭将彩灯射中,但似乎依然没多少劲,那箭就扎在彩灯里没穿。
第三箭也差强人意,虽然射穿了,但也是有气无力的掉落在地。
射完了三箭,他就策马出了马场,把弓箭交给亲随,翻身下马,整理好衣摆,走到陛下跟前,又是跪地磕头领罪。
陛下只是摆摆手,让人扶他起来。
他又是千恩万谢,惶恐再惶恐之后才回到自己的位子。
我站在阮宣汶身后看着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总觉得这个人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晋王,感觉怪怪的。
不光他怪怪的,陛下也怪怪的。
虽然看起来 这一对兄友弟恭,君臣有理有节的很是和谐,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究竟是哪里不对,我也说不出。
看看四周的王公贵胄,文武大臣,一个个脸上的表情也是暧昧而隐晦的。我想他们和我的感觉是一样的,可究竟是什么样的奇怪感觉,却谁也不说。
我心里狐疑不解着,阮宣汶却拉拉我的手。
“蝈蝈,六叔还是父皇射得好。”他仰着小脸,得意洋洋的对我说。
“哦,恩。陛下当然是最好的,所以殿下也是最好的。” 我慌乱点头,随口应付道。
那小子听了心满意足,喜滋滋吃点心,还往我手里塞了几块,招呼我一起吃。
我咬一口那玫瑰饼,嘴里一股子甜腻的味道,甜腻的怪异,甜腻的有点犯恶心。
晋王蹩脚的表演直接导致我对接下来的主要节目,也就是海东青猎天鹅这一个环节也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变得意兴阑珊。
海东青是一种小型的猛禽,只比鸽子大一圈,这么小的鸟要到一天上去抓哪么大的天鹅。确实很有些看头。
问题是天鹅哪里来呐?没错,天鹅就从那个湖里来,可是天鹅没事也不能老在天上飞,人家来这边是休闲产子的,不是来满天乱飞的。于是乎,就需要有专门的人披着芦苇潜在湖里,一听放
鸟的哨声起,就赶天鹅飞。
也怪可怜见的,那乍暖还寒的湖水,生生能把人冻出病来。也可怜那些天鹅,就为了这些金贵人物的雅兴,得巴巴飞天上让海东青抓。
依然是陛下带头放海东青,然后依次是亲王贵胄们。一只只海东青腾空而起,那脚上带金环,一闪闪尤其威风的就是陛下的鸟,有个响亮的名字,叫飞将军。
飞将军也似乎知道它是倍受注目的鸟,一飞冲天,那头昂得高高的。
天上许多乱飞的天鹅,它扑上去就要大显身手。
我是个门外汉,站在地上仰头望,看着一群小鸟扑过去斗一群大鸟,大大小小的鸟混战一团,真是眼花缭乱,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