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三千(187)

外头是沉沉的,无间的夜,云层很低,朔风盘旋。

我看着绣姑,道:“我要见于闲止……本公主要见于闲止!”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熬了个夜,今天更得有点晚

下章对手戏。

第118章 今我来思 13

绣姑欠身行了个礼:“公主息怒。”折去前宫请于闲止了。

夜风越来越烈,发出低徊之音,将天地万物都裹在一团萧飒中。宫门dòng开,宫前却无一人,大概是绣姑走前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

我看了魏溶月一眼,她或许是听明白了方才绣姑口中的那句“公主”,整个人缩在角落,微微发颤。

我问:“李有洛决定突袭辽东,是哪一日?”

“回公主的话,是六月、六月末。”

“具体哪一日?”

“……六月二十一。”

“确定?”

“奴婢确定,那日大暑,热得不得了,‘王上’让奴婢回临岐,奴婢看烈日炎炎,拖着不想动身,还被‘王上’斥了一顿。”

二哥从裕城撤军,是六月十八,三日时间,八百里加急,刚好足够让二哥撤军的消息传到李有洛耳中。

这下一切都对上了。

今日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在雁山撞见于闲止是一个巧合,以为燕与辽东已经要对平西开战了,所以我让二哥撤军。

可这世间哪有哪有这么多巧合呢?

到头来,是于闲止将淮王的画作jiāo给沈琼,让他上京退婚;是于闲止,算准了我过雁山的时间,以自己的婚期做掩护,提前入雁山埋伏;是于闲止,将我的行踪透露给了燕兵,让他们误以为是沈琼授意,伏兵在雁山未想等来的竟是huáng雀在后。

于闲止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想制造一个事端,一个能将辽东与燕暗中结盟的消息曝露出去的事端。而潜藏在辽东的燕兵,假道济州甘州,来雁山设伏,不正是能令平西生疑吗?

自然只是生疑,尚不足以让平西与辽东、燕厮杀起来。

所以于闲止要的不仅仅是李有洛的疑心,他要李有洛认为燕与辽东很快就要攻打平西,他想让李有洛觉得岌岌可危千钧一发,因此迫于形势先发制人。

他先故意放走卫旻,通过卫旻之口,把辽东与燕的动向再次带给李有洛。

自然单单放走卫旻一个人还不行,卫旻是我二哥的心腹,便是有什么消息,也决计不会向平西透露半个字,所以于闲止应我之请,顺势又放走了六百随兵,毕竟人多口杂,消息散出去就不足为奇了。

于闲止最大的后手是我。

我与两位皇兄自小一起长大兄妹情深,辽东与燕即将联兵攻打平西的消息换了任何一个人来告诉二哥,他都会三思而行,独独我,他才毫不疑心深信不疑,当即就从裕城撤出了自己的大军。

而正是二哥从裕城撤军的这一举动,坐实了李有洛的疑心,让他觉得平西之危已迫在眉睫,只好先发制人,突袭了辽东驻军。

平西这么一开战,辽东只得应战,而燕碍于与辽东的盟约,也只有转头将矛头对准平西。其实他们三方哪里又是真地想打?辽东为了换回沈羽,刚割舍了十万石军粮四万jīng兵,正是元气大伤;燕与平西和随僵持了年余,也是力疲。三方厮杀,最终酿成了三败俱伤的结果,于是一直居心叵测步步为营的远南便趁虚而入。

至于李有洛为何知道我在远南军中,而今亦很好解释了。

于闲止为把燕与辽东结盟的消息泄露出去,放走了卫旻与六百随兵。可远南是大随之敌,放走这么多随兵根本不合理,哪怕消息传到了李有洛耳中,他也会疑心这一切会不会是远南设的饵。

所以于闲止做了一件事,把他放走六百随兵的举动变得合理——即在放走随兵前,借由整肃军纪,一意孤行杀了凌|rǔ阿绸的远南校尉,杀了对我口出恶言的七十余名燕兵与燕统领,然后将我收在了身边。当时远南军中,人人只道是他们的世子大人为一名随人医女失了心,还引来张凉等将军的不满。既已失了心,之后再受这名随人医女的恳请,放走六百随兵便在情理之中了。反正对坐拥千军、睥睨天下的远南世子大人而言,区区六百随兵如蝼蚁,实在掀不起什么风làng。

李有洛不是傻子,我与于闲止纠缠多年,婚约几定几废的事,寻常人不知道,但他作为李家王室,必然心知肚明,再一联想到我刚被废了公主身份,卫旻就带着一千随兵过雁山,自然猜到那名能令于闲止斩燕兵、放随兵的随人医女或许不是什么医女,而是大随的昌平公主。

但猜到也仅仅是猜到而已,所以他不敢赌,所以他在长垣坡途遇于闲止截道,陷入苦战,也仅仅派了一名平西小兵来大岚镇谎报军情,想将我诱骗去长垣坡,看看我是否当真在远南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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