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个神经病(4)

“凶手为什么把罪责推到他身上……”再发问,程赏心变得小心翼翼。

“因为歧视。”1169号近乎冷漠,看向程赏心的目光里忽然多了一丝冰冷,“似乎只要是精神病人,无论杀人放火都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精神病人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和意识,有时甚至被居心叵测的人控制和利用,可是作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他们的合法权益被固有观念忽略,凶手利用这一点,把罪责推到精神病人身上,他知道精神鉴定的结果尽管能让这位先生免于一死,却使别人更加确认这位先生杀人的合理性——每桩凶杀案背后,都是人性的阴暗面。”

“凶手是谁呢?”

“凶手有驾照并且有一辆小型货车。不过,这是你们警察要去查的事。”1169号别开头,之后一句话也不愿多说了,程赏心怎么叫他他都不应的,自顾自摆弄起花糙,好像刚才的一切言论与自己无关,性格果然反复无常,差到不行。

“内个可恶的神经病!”程赏心怒吼。

听到这里,胡皎不由得点点头,问:“后来呢?”

程赏心回答:“事关重大,我不能随便听信他的话,犹豫了很久,还是向局里汇报了这几个疑点,局里马上责令县局大队成立专案组,重新调查,按照……仇杀的方向去查。”说到这里,赏心脸上露出少许得意。

“最后,他们查出凶手是黄奇的亲弟弟黄明。黄明是跑小货车营运的司机,发现老婆跟黄奇之间有不正当关系,对亲哥哥怀恨在心,策划了这起谋杀。他驾驶农用小货车把流浪汉载到村口,潜入黄奇家杀人后,把凶器和那些故意从哥哥家拿走的东西塞给流浪汉,载回县城放下。当然,他实施谋杀前做了许多工作,例如寻找流浪汉、窥探黄奇家人的行踪规律,甚至摸清县城探头的位置等等,非常精密凶狠。我们在他家找到了他行凶时穿的衣服,虽然洗干净了,但领子一角还能检测出黄奇的血液,他也无法提供黄奇被害当时自己的不在场证明。说实话,凶手抓到后,我挺佩服内个神经病的,还带了束百合花去看他,结果……cao,他拒绝了,神经病!”

“真神了哎……”胡皎不可思议地眨眨眼,“听你的语气,你一开始不是挺嫌恶他的吗,为什么后来改变了看法?”

“因为那时他念出了我的名字。”

“他识字的,你说过。”

“不是,他说‘赏心,好名字。’”

“看不出师姐你这么肤浅,夸你的名字你就把持不住了。”

程赏心摇摇头,“他说‘赏心,好名字——我志谁与亮,赏心惟良知。’你知道吗,别人都以为我的名字来源于‘赏心悦目’,其实我爸当初给我起名字,确实是因为他读的那句诗。”

胡皎严肃地点点头,看来精神病院中也是藏龙卧虎啊。听故事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车已经停在了位于工业路一条巷子里的案发现场,巷子口拉起了警戒线,许多围观群众在那儿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受害者的尸体经过了法医的初步检查后,盖上了白布。比胡皎先到一步的法医林森森正向支队长和组长汇报初步验尸结果。从现场看,死者为女性,身份证信息显示她叫郭洁,28岁,家住L市江北区,隔一座大桥与祥口区相邻。她身穿大红色卫衣,紧身牛仔裤和蓝色帆布鞋,扎马尾辫,死于重物连续击打头部引发的颅脑损伤,伤口处有青砖的碎屑,死者身边掉落半块青砖,上面几处有黑色的血液,边缘处也沾有血迹。一辆翻倒的电动车原本压着死者的腿,拍照后已经被移开。根据死者背后呈现的颜色丧不明显的大片尸斑,林森森断定她大概死于凌晨1点到3点之间。

作为痕迹检验技术人员,胡皎在工作时还蛮认真,忙了三四个小时,遗憾的是跟前几起“红衣终结者”案件一样,现场遗留的物证较少。和前几次案件不同,这次她在现场得到了半块板砖,一个属于死者的钱包以及一辆电动车,电动车上指纹很多。钱包里没有钱,只有几个一毛、五毛的硬币掉在一边。胡皎有点不解,前几起砖头伤人案,受害者被变态狂当下就给拍晕了,可随身的钱包并没有被翻动,只有这个死者的钱被洗劫一空。

尸体早已被抬了回去,现场笔录已经做完,胡皎认真检查了一遍,能收集的都尽量收集完了,连地上的灰尘都没放过。这时,胡皎不争气的肚子传来惊天动地的咕咕声,她才发现自己饿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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