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述情深(114)

她依稀记得,她穿越前最后的记忆。那日风和日丽,是她的生日。在那日,她刚满二十周岁。母亲一大早便从手腕间取下血玉镯子带在她手上,说,这是极其有灵气的镯子,传女不传男。

她瞪眼望着这枚罕见的血玉,好似那镯子里的血丝会动一般,游于其中,浮浮沉沉。她想,果是灵气。那晚同学为庆祝她奔三,特意去聚在KTV唱歌,到了深夜各自分道扬镳,她独自行走于夹道的小路上。忽然,眼前多了一道黑影,她被他禁锢脖子,连拉带托地丢进糙丛之中。

明月顿时瞪着眼,在拖她之际,她狠狠地用鞋跟踩去,那歹徒嗷嗷叫了一生,稍微松了手,明月便狂奔,好容易见到白光,以为会平安,却不想是车头的照明灯,那车如索命的警灯,一点点朝她靠近。

生日,便成了祭日。在那二十年中,她未尝尽爱情的滋味,来到这个朝代,她凭借着少女时期那懵懂的痴恋去拼搏一番,不顾三年之期,只求在有生之年,能幸福。那时,她怎会抱着一生一世?那时的自己不过是为了圆自己一场梦罢了。然,岁月两载,她蓦然发现,她当初之所以钦慕容若,只是爱上了他的爱情。那种万念俱灰的绝望,后知后觉的了知。一切不过只是她爱上了他的爱情……然,这几年之中,她忽而明白,他的爱情里,她融了进去。只是,光阴似箭,她还是未得到自己想要的,也许是她努力不够。

她轻轻抚摸自己的脸,丢了那副姣好的容颜,还能支撑自己的努力吗?容若问她,为何对沈婉那般敌意。是啊,她的个性怎会是那样?她不该露出嫉妇的模样,这不是她该有的姿态,她该自信地去面对接下来的女人,一个个驱散开,不动声色地霸占他。

只是……

她不禁地再次抚摸着自己的脸,何以继续?

她抬起眼睫,扇形的长卷睫毛扑扇地望着容若,语气清冷,“我不喜她。”

总归一句话,不喜,便敌意。

容若顿了一顿,轻笑,自言自语地道:“你不喜,猜得到。”

明月略有傻愣地望着他,不明他这句话所包含的是何意。

***

他们走的算是匆忙,在苏州逗留的时间确实长了些,到达京城已然是过了三月假期。不过还好,皇帝开恩,得知明月受伤,特意再次准假唤容若照顾着。

她回来的有些兴师动众。方一下车,纳兰府上的下人们便站成一排,为她打点一切。她摘下了纱布,换上了深色的面纱遮挡。不知情的人乍看也许会认为是卖弄神秘,想必会是倾国倾城。

觉罗夫人站在门廊外,朝她望着。明月心里一沉,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觉罗夫人曾经提醒过她,关于官场上的一些规则,最好努力地找到一个支撑点。而如今,她的归来,却是恶化的尚且保持好的支撑点。

回到纳兰府中,便有几位御医在家中等候,前雨哭得尤为厉害,明月也不知安慰,只是浅笑道:“人还活着呢。”

前雨呜咽一声,拼命地点头。其实,只要活着就好,只有活着,才能迈出悲惨的命运,归于正道。家中的御医检查了明月脸上的伤,沉吟了片刻,本想隐晦的偷偷相告,然,明月却道:“但说无妨,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容若微张着嘴,本想多说几句,却听到一旁的明珠对太医道:“说吧。”

太医瞅了眼脸色稍白的容若,迟疑地道:“夫人伤及至骨,伤口极深,这脸上的ròu即使愈合也会留下一处大伤疤,要是配上天香玉露的话,兴许会稍有起色。但无法完全根治,这疤恐怕是要一辈子留在脸色了。”

锡三奶奶大叫:“哎呀,这疤半寸都消不掉?可是一大巴掌的疤痕啊,要是……“她话还未说全,便被锡珠那急冻眼神一射,便乖乖闭上嘴。

觉罗夫人面有难色,目光极其冷淡地注视着明月,好似她做了一件极其不好的事,她对容若道:“冬郎,你先带明月去琼楼好好休息,等会儿到我院来。”

容若微微一怔,点头。轻轻扶起明月,便离去了。到了琼楼,明月屁股方一坐上,容若便道:“你先在此处歇着,我去去便回。”

明月顿了一顿,“冬郎。”

“嗯?”他疑惑地将她望去。明月招了招手,示意他把头贴过来。容若略有无奈侧身靠向她,方一靠来,明月便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早些回来哦。”

容若怔了一怔,呆呆注视着明月,看了许久,嘴唇轻轻靠向她,浅酌慢酿般在她唇边好一番戏谑,明月又好笑又好气,半推半就地道:“赶紧去吧,免得额娘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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