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思春(133)

也许这是一种天分,哑哑的心思比一般成年人还要沉稳,在血海深仇的仇人面前也能控制住情绪,没关系,她要找的人不就是挽医师那个小情人么?如果他的武功真如传闻中一样厉害,说不定能借他之手报了这个仇。

金刀门里,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名门正派齐齐汇集,可以组成一道群英荟萃,上一次以武论英雄被星辰的闯入打乱,之前提议要用武力决胜负的伏龙殿又反悔了,倡导大家都是文明人,应该坐下来用民主投票的方式选举武林盟主,打打杀杀那不是消耗内部力量嘛。

没有人知道暨中树林里那一片泯灭成灰的废墟就是青榜的残骸,那个让江湖人都恨得咬牙切齿的组织已经解散了啊,带着一堆并不属于它的罪状,成为一场更大的阴谋的踏板。

挽茵还记得祝文安谈起武林盟时脸上难得有正经的神色,就像她觅得罕见药材时的样子,那一定是他极在意的东西吧,书上说爱屋及乌,也许就是挽茵现在的心情,他看重的东西,她也愿视若生命。

自幼住在山中的挽茵,从没有过医者的仁心,江湖中的血与泪在她心中从来都无关紧要,如果说现在这个江湖在她心中留下了痕迹,那么这个痕迹的名字就叫“祝文安”。

祝文安,等我,等着我!挽茵在心中默念。

同样急着赶往金刀门的人还有一个——冷月宫主。多亏她武功底子好,被张之栋一顿胡塞药材竟然也能活下来,身体还没恢复到能用轻功,只能勉强走路,当然这份功劳全靠冷月宫主自己良好的身体素质,和张之栋的胡乱扎针和胡乱喂药没有任何关系。

张子栋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有了可以和挽茵媲美的医术,他在心中给自己描绘了美好的蓝图:靠行医济世洗刷自己的小偷名声,以后江湖上对他都会称呼为“神医张之栋”,想想心里就美得冒泡呢。

冷月宫主没有戳破张之栋的白日梦,正好她可以利用张之栋,这个该死的淫贼,看在他有用的份上先放过他,等要紧的事儿办完定要扒下他的皮泄愤。以冷月宫主现在的腿脚要回到金刀门怎么也得半个月,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张之栋最大的优点不就是轻功好嘛,第二大的优点不就是好骗嘛。

冷月宫主只说金刀门里许多弟子被青帮所伤,正需要张之栋去救死扶伤,张之栋果然上钩,他心里已经在幻想将来那帮武林好汉怎么三拜九叩地谢他救命之恩。

说走就走,张子栋恨不得飞着去金刀门。

“只是我现在身体走路都成问题,拖累了你。”

冷月宫主不太会演戏,还好脸上的面纱挡住她僵硬的表情,说来这张之栋和传统淫贼的形象又不相同,她昏迷的时候,他竟也都是规规矩矩,不是冷月宫主自恋,实在是世间男人为她做过的疯狂事儿太多。

“我好不容易救活你,你要是又死了,谁证明我救过你?走吧,我带你一起去。”

说罢,张之栋把冷月宫主打横抱起来,冷月宫主只觉得自己脚下突然悬空,重心转移,生性冷淡的她竟也心脏忽悠一下,背后又被一双手稳稳拖住,张之栋生得斯文,抱起体态轻盈的冷月宫主却不费力。

大概,冷月宫主一生中,心从未跳得如此快。

☆、第70章 再回金刀门

晋中的第一场雪就来得铺天盖地,厚厚的一层,足到小腿肚,这时就显出轻功的重要性,刺雪脚步轻盈地踏在雪上,只留下浅浅的痕迹。约定的地点就在那棵大槐树下,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长串的冰溜,树下,白衣男子穆然而立,白绸的衣服被风吹起衣角,水墨丹青的图案攀爬于上,仿若漫天白雪中斑驳的墨点。

关于祝文安的传言,刺雪当然也有耳闻,祝文安是每一个师父教导徒弟时的参照物,六岁开始习丹青剑,十二岁练至十七剑,在二十出头的轻轻年纪就将纂书三卷融会贯通。

师父说他是奇才,江湖人说他是奇才,刺雪耳中听闻的所有关于祝文安的讯息都是唱赞歌,也许她真的比不上,她还是要走这一步。

祝文安自然知道这会是陷阱,但刺雪送来的确实是挽茵的旧衣服,有一件还是挽茵从西陵买回来的,碧色的水纹绸,祝文安轻轻抚摸仿佛还能摸到挽茵的体温,上面淡淡的糙药香是她独特的印记。

祝文安俯身将衣物贴在自己脸颊,这副动作被人看见大抵会像个变态,内心有一把炽热的火在烧,也顾不上什么谦谦君子的面貌,只觉得心里有一股撕心裂肺的劲儿,只想把这衣服撕碎质问那人跑去了哪里,又万分舍不得,她走得不明不白,留给他的东西也少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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