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影眼沉沉(99)

过了一会儿,赵萧君洗了脸出来,已经恢复镇定从容——至少表面上是的。林晴川无言的询问她。她对陈乔其轻声说:“乔其,你先出去逛一逛再回来。”陈乔其张口yù言,又看了看她们,最终还是点头说好。穿上衣服就要出去,赵萧君递给他围巾,低声说:“你感冒了,不要在外面压马路,去肯德基或者咖啡馆里坐坐就回来。”他应了一声,又用恳求的眼光盯着林晴川。林晴川莫名的对他笑了一笑,他才放心的出去了。

赵萧君在她对面坐下来,直接迎视她的目光,缓慢的承认:“晴川,我确实和乔其在jiāo往!”林晴川怔怔的看了她半天,然后说:“萧君,我希望你是一时糊涂。”赵萧君避开她灼灼的像是滚烫的眼神,平静的说:“不,我不是一时糊涂,也不是一时兴起,我是认真的。”林晴川突然生起气来,大声骂:“赵萧君!你犯了失心疯吗?陈乔其也就算了,他还不成熟,对你有异样的迷恋也说的过去。可是你!你知道你自己在gān什么吗?你不是小孩子,没有放纵的资本!你知道别人会怎么看你,怎么说你吗?你们简直是在乱伦!”

赵萧君惨白着脸,显然深受打击,甚至泫然yù泣,还是倔qiáng的说:“晴川,我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林晴川气愤的站起来,怒吼:“那又怎么样!他只是一个高中生!纵然他是真心诚意的喜欢你,可是世人会怎么看你?法律上都可以告你诱拐未成年少年!更何况他的父母!他父母知道后会怎么想!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你怎么会糊涂到这样的地步!”赵萧君被她说的抬不起头。她怎么没有想过,比晴川说的想的还多,还害怕,还恐惧!摆在她面前的就有一座高山——她怎么跟成微解释!

林晴川见她一脸惭愧的低着头,不由得压下声音劝道:“萧君,你还是尽早醒过来吧。你这个样子,真的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何必弄的身败名裂,世人唾弃!”赵萧君垂着头,垂着肩,呜呜呜的低泣出声,良久,哽咽的说:“可是我爱他!”

林晴川bào怒的跳起来,瞪着眼问:“赵萧君!你说什么?你爱他,他才多大?你竟然说你爱他!你以为你说话行事不用负责任吗?”赵萧君抬头用倔qiáng的眼神看着她,然后gān脆的点头:“我不爱他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和他在一起吗?”林晴川睁着眼看她,然后喃喃的说着不相关的话:“我现在知道陈乔其脸上常常涌现的那种倔qiáng的表qíng,竟然是跟你学的!”然后用力捶了她一拳,愤愤的骂道:“你简直是疯了!”

赵萧君靠在她身上,低低哀鸣,然后说:“我,我没有疯!”疯了倒好——将一切罪名推给它。林晴川还在骂:“你没有疯你会说爱他?你必须离开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赵萧君伏在她肩头了一会儿,红着眼睛说:“晴川,我是真的爱他。你听我说——”

然后她开始喃喃的讲述,“我在很小很小,刚有记忆的时候也曾享受过家庭的温暖。还记得一家子人为了哄我吃一口饭,用尽了各种办法。后来父亲去世了,母亲为了生活,不得已只好再婚。那个时候,年纪虽小,心中已留下yīn影。我便跟着外婆一块生活,过的很好,可以肆无忌惮的撒娇玩闹,甚至闯祸,也挨骂挨打。小镇上的人也很好,没有说过什么恶意的话。我因为喜欢一个水晶玻璃纸镇,天天盯着橱窗看。那个东西对我和外婆来说很贵,我想都没有想过要买。但是在我十岁生日的时候,外婆买给了我。她说‘小孩子要有心爱的东西’。然后就在那一年,她得病去世了。我不太记得其中的经过,想起来就浑浑噩噩的,只见到许多人的影子,像噩梦一样一直缠绕在脑海里。现在也还时常做这个梦,总是汗流浃背的醒过来,浑身冰冷,不过已经习惯了。”

“其实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陈家为什么会收留我。我和陈家没有任何亲戚关系。陈叔叔似乎认识外婆,也知道我的母亲,可他从来没有提起过,我也不敢问为什么。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在陈家过的很压抑,现在明白那是自卑的缘故。隔了这么久回头看,在陈家所有的记忆竟然都和陈乔其有关。”

林晴川无言的看着她,叹了口气,等着她继续说下去。赵萧君端起杯子放到嘴边,嫌凉,沾了沾唇就放下了,“我刚去陈家,第一次吃鱼就不小心卡住了喉咙。叔叔阿姨照例不在,陈乔其在一边急的直冒汗,吞饭团,喝醋都没有用。我一个劲的流眼泪,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最后还是送到医院才把骨头给取出来。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因为受了惊吓,我不肯再吃鱼。周嫂劝我,说鱼很有营养,小孩子挑食对身体不好。不论她怎么说,我就是不吃。后来每一次吃鱼,陈乔其就将鱼里的骨头先挑出来,直到他放到我碗里我才肯吃。后来陈家就有了每隔几天按时吃鱼的习惯,因为照顾我,挑鱼刺很麻烦。到后来我习惯的指着鱼的某个部位让他帮我挑刺,他也理所当然的照做。有时候我要吃鱼头上煎的焦huáng焦huáng的那一层鱼皮,陈乔其就用小刀刮下来再给我。那个时候我竟然觉得没有一点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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