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别传(125)

可是谢芳菲这会子哪里还有心力去cao心这些国家大事,每天只是担心秋开雨的伤势已经焦头烂额,不负重荷了。而任之寒为了暂避风头,虽然也住在陶弘景的别馆里,可是一天到晚连人影也见不到,似乎另外有什么重要的事qíng。

谢芳菲为了就近照顾秋开雨,gān脆就住在他的房间里。每到夜深时分,头并着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不言不语的秋开雨,想起以前秋开雨是何等的桀骜自负,心都绞痛起来。每晚握着他渐渐有了热度的右手,才能勉qiáng入睡。

天色还是蒙蒙亮的时候,夜静无声,谢芳菲却像是感应到什么,突然惊醒过来。她这阵子为了照顾秋开雨,一有什么风chuī糙动,立马就会清醒过来,如惊弓之鸟,心力憔悴不堪。尚在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有人用清冷低沉的声音说:“芳菲,你这么快就醒了。”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居然不出一声,就这么一直无聊发呆地看着沉睡的谢芳菲。

谢芳菲飞快地转头,看见淡淡地望着自己的秋开雨,一时间,惊喜地说不出话来,伸出双手,忘qíng地抱着他。半晌,突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哀伤,由喜到悲,再也不能控制,将头埋在秋开雨的身前,哇哇大声地哭起来。心里的大石总算是卸下来了,担惊受怕的日子总算是过去了,而秋开雨也总算是好生生地活下来了,可是自己为什么要哭呢,为什么还要哭呢,还哭得这么的理所当然,酣畅淋漓?她自己心里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一味地想在秋开雨的面前用力地痛哭,毫无顾忌地痛哭。

忽然就回忆起卧佛寺那个惨烈惊心的晚上,满天的火把,恐怖的树林,浑身是血的秋开雨;忆起独自一人漂泊在茫茫河面上那种惊惧害怕,漆黑一片,两眼不能视物,还有对前路的不安和恐惧;想起自己这一路上的艰辛,盗贼蜂起,人心险恶;想起重伤不起的秋开雨;想起这么一个来月的点点滴滴,万千qíng绪,全部涌上心头,哭得更是不能自已。

秋开雨的眼中涌现出来的是从来都不曾出现过的柔qíng,眼角似乎也微微的有些湿润。叹息地看着倒在自己身体上哭得一塌糊涂的谢芳菲,没有说话,只是用手一遍一遍,轻轻抚摩着谢芳菲的头发,然后将她抱在怀里,任她尽qíng地发泄。两个人就这么挨在一起,直到谢芳菲哭累了,没有力气了,才抬起头看他,双眼通红,满脸的梨花带雨,眼神缠绵,qíng深意重。

秋开雨的心就算是钢铁炼成的,此刻也全都化成了绕指柔,伸出手紧紧搂住谢芳菲,下巴靠在她的头顶上,所有莫名的心绪,一时间纷涌而至。就这么无声胜有声地隔了半天,秋开雨才低声叹息地问:“芳菲,你究竟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我从重重的包围之下救出来的?”

谢芳菲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声音有些闷闷地说:“容qíng帮着我将你救出来,我担心追兵的追捕,所以沿着汉水一路北上,然后就带着你逃到洛阳来了。今次是陶弘景陶大师救了你的命。”秋开雨有些诧异地看着她,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陶弘景居然肯救自己的命,不知道谢芳菲是怎么做到的,想必吃了不少的苦。谢芳菲这么一个手无缚jī之力的弱女子,带着重伤不醒的自己,这一路上,从南到北,千里迢迢,其中的苦楚自不必说,秋开雨想都可以想象得出来。谢芳菲对秋开雨的这一番qíng意真是天可怜见,就是顽石也要落泪。

谢芳菲忽然想起陶弘景说他武功已经全废了这件事qíng,心里慌乱起来,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他这么一个生xing孤傲的人,生怕他经受不住。历尽千辛万苦的,好不容易,直到刚刚才救活过来,知道这件事qíng后恐怕又会发生什么变故。

脑中飞快地运转起来,于是想到另外一件事qíng,希望可以使他重新振作起来。从秋开雨的身上爬起来,随便披了一件衣服,然后就要出去,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来,又回头对他笑一笑,jiāo代似的说:“我出去拿一下东西,马上就回来。你先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下好不好?”说着就走了出去。

秋开雨等她走后,才试着运起全身的功力,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一生当中,从未有过的悲愤瞬间如毒蛇一般紧紧地将他缠绕,下一刻似乎就要窒息。简直不敢相信,又试着凝聚丹田之间的真气,依然毫无反应,反而触动内伤,一时间痛得冷汗涔涔,全身麻痹。若不是他意志力一向无比坚qiáng,此刻恐怕早就已经昏死过去。心头还来不及有更多的反应,谢芳菲已经急急忙忙地推门而入,手里抱着当日特意绕回萧府取的铜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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