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别传(240)

刚迈步,容qíng一手扯住她。谢芳菲一挣就挣开了。想了想,回头笑一笑说:“容qíng,你放心,我没有生气。你也不要担心了,总会过去的。见到你没事,我很高兴。我走了。”

容qíng的声音沉沉地砸下来:“芳菲,你还是忘不了秋开雨吗?”谢芳菲蓦地停住了脚步。“你忘不了他也不要紧,我总是等你的。可是你,你能不能不将我推开?”容qíng的音调像是空中扬起的尘埃,虚浮轻飘,没有真实感。

谢芳菲沉默半晌,走近他,说:“容qíng,我配不上你。我内疚,我,甚至自卑。”容qíng用手摸着她湿润的眼睑,叹气说:“你为什么一直这么想?任何人都配不上你,甚至我自己。”qíng人眼里出西施,qíng人眼里的事物都是主观亮丽的。说完吻着她的嘴角,一下又一下,永不满足。谢芳菲迟疑了一下,还是偏了偏头。容qíng没有qiáng迫她。

谢芳菲缓缓地说:“我一点都不好,我连身子都不是gān净的。”声音的余韵拖了泥,带上水,沉重艰涩。自己身上满是泥水,还溅了容qíng一身。她虽然不在乎,可是容qíng想必在意。容qíng怔住了,想到那天,秋开雨挟持了她,一夜未归。伸出手,用力抱住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我喜欢的是你,不是这些。我喜欢的是你,芳菲。如果因为这个而将我拒绝,我是不会死心的。我连自己都不顾了,还会在意这些!”

谢芳菲张口yù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秋开雨,似乎只存在梦里,可是她依然不肯放手,哪怕抓住的是一团空气。容qíng,将心比心,她也说不动容qíng。对容qíng来说,她何尝不是梦。总有人要醒来,她狠心地说:“容qíng,你知道,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秋开雨,我想我始终忘不了他。”

容qíng不为所动,摆开来说:“秋开雨和师尊在天柱峰顶的练剑石上比武。那个地方,武功差一点都上不去。师尊一生专心武道,从来不畏惧挑战,可以说,虽败犹荣。而秋开雨,芳菲,现在,他已经统一了魔道,除了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刘彦奇,魔道中人人都奉他为‘邪尊’,一呼百应。 芳菲,他完成了魔道中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霸业。野心正炽,他不会要任何人的。”他不会因为任何人而误了他的大事。

容qíng的这句话打中谢芳菲的死xué。谢芳菲放不开,可是秋开雨早就丢开了。谢芳菲不相信——怎么敢相信!她已经站到悬崖边上,还是不相信自己脚底下是万丈的深渊,只因为天还没有明,看不清楚,她还没有死心。容qíng慢慢说:“芳菲,不要再等他了,他已经放开你了。”

谢芳菲带着孩子的倔qiáng,摇头说:“不,容qíng,不会的。我知道不会的。”自欺欺人,谢芳菲宁愿自欺欺人。活在欺骗里比活在现实里容易。容qíng心疼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太残酷,她受不了。走上前,拥着她,轻拍着她,哄着她。芳菲,总有一天会看清楚的。她不看清楚不行!她总要接受的。暂且,暂且就这样吧。

人生自是有qíng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第六十八章

yù将沉醉换悲凉

外面的形势也一天比一天残酷。萧衍对着众多的僚佐凝重地说:“如今的萧宝卷xingqíng大变,行为乖僻,手段狠毒。萧遥光果然起兵夺位,萧宝卷派右将军萧坦之讨伐,已经平定了。狡兔死,走狗烹,萧坦之也立即被杀。萧宝卷又瞅准机会,抢先下手,将尚书令徐孝嗣、卫尉刘暄等人杀得一gān二净。如今朝中六贵,一个不剩。我担心建康的三弟、四弟他们会遇害。”

众人纷纷商讨应对之策,劝萧衍尽快将他们接过来,免遭萧宝卷的毒手。谢芳菲耳朵里轰然作响,她听到的是谢朓的死讯。萧遥光bī他造反作乱,他没有答应,萧遥光找了个借口将他杀了。他临死前还想着谢芳菲,让人将“焦尾”带给她。谢芳菲见琴如见人,眼泪潸然而下。清俊儒雅、才华横溢的谢朓就这样无辜被杀;丰神俊逸、文采风流的一代才子就这么陨落销没了!就这样死了。惜哉!哀哉!痛哉!

谢芳菲抱着“焦尾”,展开谢朓写给她的绝笔信,字字深qíng,句句绝望,整篇都是血和泪写就的。谢芳菲读得肝肠寸断。他不屑与萧遥光同流合污,为了保全谢家的名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谢芳菲两只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哑着声音让丫鬟们备齐檀香烛台等祭祀用品,又吩咐马车在门外候着。众人本不赞成她出府,可是见到檀香烛台等物,默然不语。萧衍叹气说:“让容qíng陪着你一起去吧,早去早回。”谢芳菲抱着小文上了马车,容qíng在旁边跟着,直奔城外的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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