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别传(5)

秋开雨右手尚抵在她后心,只要微微用力,她便得提早去见阎王,任人宰割。谢芳菲qiáng忍疼痛,牙关打战,脸白如纸,满身虚汗,瑟缩着身体,还想勉力站好,伸手去扶一边的椅子,“砰”的一声,狠狠摔在地上,滚成一团。此刻她不但不觉疼痛,反而“舒”了一口气,一心希望这一摔摔得不省人事才好。那疼痛如凌迟,一刀一刀,剜心割ròu,意识不但不模糊,反而比平常更为敏锐。这么不人道的酷刑,谢芳菲何曾经历过?可是她倔犟地不发出一点呻吟,无论如何都不肯出声,仿佛有一种信念在支撑着她——唯有用这种方式,表达出对他的不齿和轻视。

嘴唇殷红一片,鲜血顺着嘴角滴在地上,右手抓紧椅腿,指骨都突了出来,侧头看秋开雨,下巴微仰,眉头紧皱,冷汗涔涔而下,可是眼中并没有恐惧害怕,大不了,一死了之!秋开雨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十分诧异。此类折磨人的手段对他来说不过是皮毛之术,应有尽有。饶是这样,寻常练武之人已经受不了,更何况谢芳菲还是一个不懂丝毫武功的弱女子。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微不起眼的女人,至始至终都不曾开口求饶,连呼痛都觉得耻rǔ,表面上弱不禁风,骨子里却是这样的骄傲。

他站在一边,冷冷看着,没有动作。谢芳菲为了减轻血液中的疼痛,竟然用手撞击地面,右手血ròu模糊,惨不忍睹。用尽力气,一字一字喘气说:“秋——开——雨——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样——对付——我——一介——呼,呼,女流之辈,算什么——英雄——好汉……”一席话说得断断续续,语不成调,字不成句。

秋开雨在她身边悠悠然坐下,说:“秋某从来都不是正人君子。”谢芳菲愤恨地看着他,抱紧身体,闭着眼睛说:“你杀了我吧!”这种痛苦,真是不想活了。秋开雨蹲下身,扶她躺在手臂上,衣衫早就湿透了,头发黏在颈上,汗如雨下。他用手轻柔地挑开黏在她颊边的湿发,俯下头在她耳边说:“谢姑娘,我刚才说了,有时候,想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谢芳菲惊怒:“你——”真不愧是魔道的“邪君”,冷血无qíng!随即闭上眼,不再看他。身体里的疼痛再次发作,如cháo水般一波接一波汹涌袭来。她在秋开雨的手上辗转着身体,到最后,实在忍不住,泄愤般一口咬在他胳膊上,几乎深入骨髓,再也不肯放,反正是不活了!

猝不及防,秋开雨蹙眉,微微痛“哼”一声,有些愣住了,一时间竟然没有推开谢芳菲。饶是他历经生死,见惯风làng,也从未碰过此等事qíng,颇有些无措地看着手上的这个人,又软又湿,似乎就要在他眼前化成一摊水。剧痛像làng头打在身上,几乎粉身碎骨,连咬人的力气都失了,谢芳菲主动松口,偏偏还不晕过去,神志依然清醒,她伸长脖子,身体拼命往后仰,气息奄奄地喊:“秋——开——雨——”接下来怒斥的话全都消失在疼痛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秋开雨看着右手衣袖上一团的濡湿,那是刚才谢芳菲咬他时流下的口水,颇有些无奈。也不知道此刻是何种心qíng,虽冷着脸,倒也没有动怒。看着谢芳菲生不如死的样子,鬼使神差之下随手解了她身上的酷刑,不再看她,用左手衣袖去擦右臂上的湿痕,又气又恼,上面隐隐有血迹泛开来,他在意的当然不是这个。

谢芳菲半躺在地上,像溺水之人,只剩出气了。体内尚流淌着疼痛的余波,仿佛压着一座高山,翻不起身。秋开雨站远几步看她,眼中有莫名的怒气,却不知该以何种方式发作,只得气恼地堆积着。见她眼睛动了动,似乎要睁眼,立即转身,微微拂袖,人已经飘远,眨眼间只剩一抹白点,迅如鬼魅。

许久,谢芳菲靠墙颓然地坐下来,满身的冷汗,心有余悸。刚才不顾死活地冒犯秋开雨,幸亏他没有魔xing大发,动手杀人。秋开雨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为什么又肯放过自己?刚才什么意思?警告还是示威?谢芳菲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这人yīn晴难测,反复无常,既不是君子,也不像小人,真是异类,她完全猜不到他的心思。现在该怎么办呢?缓过气来,谢芳菲伏在桌子上,歪着头胡思乱想。半天后,依然没有想出任何头绪,心烦意乱。不过,疼痛过后,肚子却咕咕地叫起来。民以食为天,她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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