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别传(8)

“谢姑娘,你知道,世上的事反反复复,真假难辨,你叫秋某如何相信你?谢姑娘应该表现出更大的诚意才能让人信服呀。”秋开雨直视谢芳菲,语调缓慢,眼神锐利无qíng。他颇为不耐,十分烦躁,究竟为何心烦,却说不出来。只觉得不妥,可是仔细一想,又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谢芳菲当然不清楚他反复的心qíng,为了使他更信服,娓娓道来:“秋宫主,太月令可是半掌大小,状如盾牌,两边分别刻有日月的形状?上面的古字花纹像我这种人自然不识,不过其材质之特殊,生平未见。入手透寒,体形虽小,重量却颇重,里面似乎——另有乾坤。不知道我可有说错?其实似太月令这种稀奇物事,就是想冒充也冒充不来。”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一个不相信,立即痛下杀手。

秋开雨目光如炬,盯着谢芳菲冷冷地说:“太月令现在哪里?”

“秋宫主,隔着这么千山万水的,这一时半会到哪里找去?您不如先放我回萧府,日后自然将太月令双手奉上。秋宫主大可放心,就凭我这点小伎俩,再怎么样,也逃不出秋宫主您的手掌心啊。说老实话,您待在建康,总不可能是来游山玩水的吧?将我随身带在身边,这么大一个累赘,也不好办事qíng吧?还有,我虽然是女流之辈,也知道重诚守诺,人无信不立,答应过的事,必定不会食言。更何况,太月令对我来说,避之唯恐不及,要想安生,还是趁早丢开比较好。”

谢芳菲没有回答,却说了这么一番软硬兼施的话,只盼秋开雨在这形势紧张的时刻,无暇顾及自己。

秋开雨回首笑说:“谢姑娘不愧是萧衍手下的谋臣呀,这种时刻犹能侃侃而谈,讨价还价。可惜事与愿违,谢姑娘既然拿不出太月令,那就请暂且在这山中盘桓数日,与花鸟虫鱼为友,清风明月为伴,放宽心怀好好享受,亦是人生一大乐事。请恕秋某就不奉陪了。”说完就要离开。

谢芳菲大急,满头大汗,看来他对太月令是誓在必得,qíng急之下拉住他,跺脚说:“你走了,那我岂不要饿死?”脑中却在飞快运转,想着逃离的办法。

“这个谢姑娘请放心,来者是客,秋某这点礼数还是有的。先前若有怠慢之处,还请担待。就请谢姑娘在此安心住下来,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秋某办完了事qíng,自然会陪着谢姑娘不辞辛劳地去拿太月令。”秋开雨语气温和得就好像是好客的主人热心地招待来宾。

谢芳菲眼珠一转,忙说:“哎,哎,哎,秋公子,等一下,你既然要下山,不如——gān脆带我一起下去好了,反正我也逃不掉,是不是?”秋开雨挑眉看她,没什么表qíng地说:“哦——谢姑娘,那你说呢?”世上有这么简单的事吗?她还真把自己当成来宾了。谢芳菲摸了摸鼻子,涎着脸说:“秋公子,说实话,一个人待在这山上,怪可怕的。一到晚上,黑漆漆的,星月无光,风呜呜呜地吼,鬼哭láng嚎的……不如带我下山,兴许我还能帮点什么小忙。秋公子不是要办正事吗?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谢芳菲这番话说得极其谄媚。

秋开雨忽然笑出声,不由得打量谢芳菲,似乎觉得她刚才说的话很有意思,眉梢眼角全是细细悄悄的笑意,将衣袖一摆,说:“可是刚才谢姑娘不是还说自己是一个大的累赘吗?如何能帮秋某的忙?”谢芳菲噎得说不出话来,这下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秋开雨走到桌边,倒了杯茶递给她,说:“谢姑娘,请。”谢芳菲冷眼看他,没有接过来。他也不以为意,随手放在桌上,一撩衣角,走了几步,又回首说:“能请谢姑娘来做客,真是秋某的荣幸。还请谢姑娘务必宾至如归,不要拘束才好。”

谢芳菲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浑身的气都不打一处来,恨恨地想,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就不信,他还能将她困一辈子。

谢芳菲一个人在这空山绝顶上待了好几天,差点没有疯掉。这个地方人鸟不至,半点生气都没有,唯有无边无际的风声,还有无穷无尽的云雾,映衬得越发的空虚,落寞。这里仿佛是世界的尽头,只剩下她唯一的一个人,孑然一身,寂寞难耐。唯有重复的日出日落,孤独清冷漫天漫地涌过来,恐惧,担心,还有往日血腥的回忆无时无刻不在折磨自己。她觉得度日如年,简直不能忍受。待到第四天时,秋开雨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谢芳菲一见他,怨恨的话早忘到脑后去了,眼中噙着泪,拉着秋开雨的袖子死命不放,哽咽说:“秋兄,这次你一定要带小妹下山。”无论如何,她不能再待在这里,实在是受够了!秋开雨既然没有杀她,就表示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那么一切皆可商量。秋开雨也不好太难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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